诸人正在沉思,都被他逗笑。
顾震举起杯:“这事先扔边,今天咱们先痛快喝他场!”
天色阴沉,看着又要落雨。张择端却背着画箱,独自又来到虹桥桥顶。
今天他是来确认桥东头、河北岸店肆房顶瓦片数目。多年来,他早已养就丝不苟脾性,被召进御画院后,见当今官家观画极苛细,鸟羽上细纹都丝毫
,互争互斗,损伤多少元气?外敌未至,内伤已深。”
赵不弃笑道:“不止互斗,这《士子图》整个看起来,又是场傀儡戏。所有这些人,连们几个在内,都不过是木傀儡,被人操弄着跑腿奔命、颠来倒去,二十几个人还丢性命。背后操弄那些人却至今连影都不见。”
赵不尤叹道:“那天田况跟说起个话题,‘世事如局人如棋’,也和你个意思。不过,人既非棋子,也非傀儡。人能动,能思,能选。同个局,只看每个人作何选择。就像简庄和章美,两人起先不但主动入局,更造出局,来害宋齐愈,但到后来,简庄仍执迷不悟,章美却幡然悔悟,并以自己性命去破局。”
墨儿道:“香袋案也是,武家两兄弟,武翔便不听命,不入局,武翘却为兄长,成为造局者,害康潜、康游两兄弟性命。而康游,原本完全可以置身局外,为嫂嫂和侄儿,却不惜性命,毅然入局。”
赵不弃笑道:“何涣那呆子也是,葛鲜和丁旦设局,用阿慈勾,他就老实上钩入局。而丁旦,为钱设局,却不知道,别人又把他设进局中。大局套小局,他好赌,结果把性命赌进去。”
瓣儿笑道:“何涣幸亏遇见二哥这个专爱破局人,才把他搭救出来。倒是侯伦,别人设局害他,他又设局害董谦,董谦是十分侥幸,才从局里逃出来。”
顾震皱眉道:“这局套局,到底有多少层局?”
赵不弃笑道:“人生无往而非局。”
赵不尤道:“是。有人必有争,有争必有局。所不同者,恐怕只在点不忍之心。像章美、饽哥、冷缃,都先设局,因为不忍,又主动解局,让宋齐愈、孙圆、阿慈得以脱局。点不忍之心,便能给人条活路,自己也多分安心。简庄修习仁义之学,却不知道‘二人为仁’,仁不在言语文字间,而在人与人之间。个‘忍’字,上面把刀,下面颗心。忍心,是先自割本心。伤人者先伤己,纵便如愿,己心已残,又何能得安?”
赵不弃笑道:“你们寻安,只求趣。咱们已经搅他们局,这些背后提线设局之人,定正在不安。咱们就再用棍子加力捅捅,越捅他们越不安,越不安,便越难看;越难看,这事便越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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