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低声道：“爬出窗，下水，轻
些。”
章美看那壮汉神色，似乎没有
加害
意思，倒像是想帮自己，便愕然点点头，忙轻轻起身，慢慢爬出窗户。然而低头看到浑茫茫河水，又有些怕，但想，就算死，死在水中总比被人杀死好。
他打定主意，要往下跳，身后壮汉忽然伸手抓住他胳膊，示意他轻些。于是他慢慢溜下船舷，那壮汉见他下到水中，才松开手。章美大致已通水性，怕被发觉，不敢用力划水，只在水中蹬着脚，顺流往下漂去。经过船尾时，见船后立着个篙工，正在撑船，幸而侧着身，并未朝他这边看。
章美忙长吸口气，将身子没进水中，向前潜游，口气尽，才冒出水面，这时离那船已有段距离，篙工丝
，是门枢转动声音，章美忙半撑起身子，见舱门慢慢打开，个黑影蹑步走进来，随手轻轻闩上门。窗外天色只微露些晨曦，舱室中还很昏暗，章美睁大眼睛，见那黑影慢慢朝自己走近，黑影前似乎有寒光在闪闪。章美不敢乱动，只能将身子使劲往后缩，抵紧舱板。那黑影走到近前，章美这才勉强看清，是个魁梧壮汉，但并不是那两人中个，壮汉手中握着把尖刀。
那壮汉走到床边，凑近才发觉章美醒着，惊下，急忙用刀抵住章美咽喉，低声道：“不许出声！”
章美只能定定斜抵在墙板上，不敢动。那壮汉盯着章美仔细看看，身子忽然微微震，似乎很吃惊。他低声问道：“你是策子章美？”
章美忙点点头，但随即猛地想起自己是来顶替宋齐愈，忙又摇摇头。
那汉子目光闪动，有些疑惑，他手中尖刀也略松些，似乎在犹疑。
章美却从他目光中感到杀意，阵恐惧顿时涌起。平日里说起生死，不过是两个字，这时才真正觉到死，如片漆黑深渊，在身下塌陷。他不由得挣下身子，逼在他喉部刀锋紧，皮肤似乎被割破，他忙又停住，不敢再动，想说些什
，但嗓子干涩，竟发不出声来。
惊惧之中，他又猛地想起，死在这里本该是宋齐愈。
阵悔意刀般割过，既为自己和简庄等人设计陷害宋齐愈而悔，也为自己贸然前来而悔。两悔交集，汇成阵绝望之悲。他心横，闭上眼，死就死吧，至少是代齐愈而死，多少还算值点价。
然而，等片刻，刀锋似乎离开喉部，他忙睁开眼，见那壮汉注视着他，犹疑半晌，低声问道：“会游水吗？”
章美不明所以，茫然点点头。上次来京时，章美因被船匪抛进河里，险些溺死，到京城后，暑夏特意和郑敦去僻静河湾练会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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