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墨儿开口,尹氏便问道:“墨儿兄弟,是你吗?”
“尹婶,是,”墨儿忙下驴,走过去,取出那块银饼递到尹氏手中,“尹婶,你看看,是不是这块银子?”
尹氏接过银饼,拇指才摸,便脸色大变:“是!是这块!你从哪里得来?”
“第二甜水巷家……家妓馆里。”
“这银子怎会跑到那里去?”
小蟋绷紧小脸儿忽然笑起来,宛然仍是个天真小女童。她抓住墨儿手,把那块银饼放进墨儿掌心。
墨儿连声道着谢,飞快骑上驴,慌慌逃走。
出东水门,墨儿这才停下来,将驴牵到护龙桥边。
他从怀里取出那块银饼,果然很脏旧,积层黑垢,银饼两面依稀有残余铭文,正面是“中靖”两字,各缺半,背面是半个“匠”字。
墨儿猜测,这块银饼应是从锭银铤上截下小块,铭文大概是:建中靖国元年,某监匠所制。距今已经二十年。
你知不知道,帮你换这银子,要是被姥姥发觉,就得狠狠吃顿竹板?”
墨儿忙点头道谢:“多谢小蟋姑娘。”
“不要你谢,要你答应件事。”
“什事?”
“不许你去会家虫虫姐姐。”
“是孙圆。”
“不会!圆儿怎会去那种地方?他从没去过!”
“尹婶,是他。他是昨天傍晚去。”
“就算他去那地方,又是怎拿到这块银子?他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柜子和匣子。”
“这还得再
这块银子竟和自己同岁,墨儿骑上驴背,不禁微微笑。
那年,不只对他重要,对天下而言,也极关键。
那是当今天子继承皇位第二年,皇太后驾崩,天子初御紫宸殿,正式亲政。当时,这位新官家踌躇满志,引用《尚书》“懋昭大德,建中于民”,立这个新年号,意图调和神宗、哲宗四十多年新法旧法之争,中道而行,让国家得以靖安。但次年就换崇宁年号,任蔡京为相,大兴新法,清除元祐旧党。第二年,墨儿父母也被贬到岭南,从此骨肉永诀。
北边大辽,这年也发生大事。道宗皇帝耶律洪基病薨,耶律延禧继位,这位新皇帝荒于游猎,政令无常,挥霍无度,二十年来耗尽大辽国库,散尽北地人心……
墨儿边想边行,不觉已到虹桥口,拐到尹氏家,见尹氏倚在门边,睁着空茫双眼,侧耳听着路口动静。
墨儿忙又点头:“不会。”
“还有,再过两年,就梳头,那时候你再来。”
墨儿听,惊跳,顿时涨红脸。
“定要来!答应!”小蟋紧紧盯着墨儿眼睛。
墨儿慌忙胡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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