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早说啊!”杨明顺只好无奈地让开,督公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
马车缓缓行驶,低垂的车帘挡住了外面的寒风,车内光线有些昏暗。相思坐在那里,从江怀越一进来就斜着眼睛睨他,那双眼睛既含情又含怨,盈盈闪闪间还隐约透出几分哀伤与恨意。
这复杂而多变的眼神令江怀越只能以阴沉的脸色来回应,内心却早已千回百转。
他不开口,相思盯着他左看右看,
“您过来啊……”
江怀越满心牢骚地循声望去,只见西华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杨明顺正坐在车头上朝他招手。江怀越想到了之前他曾叫杨明顺先回京保护相思,此时他却在此出现,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他快步迫近,压低声音道:“出什么事了?”
杨明顺也不言语,指了指身后的车帘,递了个眼色给他。江怀越心有狐疑,撩起帘子一角迅速一望,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明媚含春的笑眼。
“大人……”相思抿着唇笑,那种愉悦之情像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的青苗蓬勃,遍染生机。
到京城的时候这姓苏的还不识趣,那就派人去淡粉楼附近的小巷子里把他给截住,蒙上黑布一顿打,恐吓撵走了事。
谁知道这一位居然是定国公府中的小公子,看来蒙头毒打是行不通了,言语威胁恐怕也收益甚微。更可恨的是这宿昕居然还主动上门,耗在西厂不肯离去,江怀越看到镇宁侯在信上的描述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听到手下问要不要回西缉事厂,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问题就是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大牢见宿昕。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往马车边走。
以礼相待吗?不行,太卑躬屈膝,丢了颜面,也咽不下这口气。
江怀越只觉神思一晃,心跳陡然加快。然而手却下意识地猛然放下帘子,朝着杨明顺肃然道:“干什么带她来这里?”
“啊?是相思,她听我说您回京了,就急着要见您啊……”杨明顺看看江怀越,又看看车帘,摸不着头脑。江怀越沉着脸不说话,这时车内传来了相思惆怅百转的声音:“小杨公公,督公他不愿见我,劳烦您送我回去吧。”
“行……”杨明顺慢吞吞应着,握着缰绳就想赶车,却被江怀越瞪了一眼。“闪开去。”
“怎么了督公,我这不是要赶车吗……”
“叫你让开,不然我怎么上去?!”
冷笑嘲讽吗?也不对,毕竟对方父亲是定国公,没有必要因为这事撕破面子……
那到底是该沉着脸进去呢,还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满面春风请他出狱?
江怀越觉得脑子要炸了。
“督公!”有人在远处喊。
他已经踏上了马车,头也没回,不耐烦地扬声道:“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