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越低垂眼帘,恭敬道:“义父教训是。”
他神情虽恭谨温顺,可在曹经义眼里,却知道只不过是表面功夫。他斜睨着江怀越,阴恻恻地道:“事情既然已经,那涉案官妓为什还扣押不放?难不成被美色迷心?看你也不是那样人……”
江怀越微微怔,他原以为曹经义因为高焕那案子找他,或许是怪他太过嚣张,或许是借机敲打压制风头,却没想到话题转到这姐妹两人身上。
他正待回话,房门轻响几声,有女子低柔地问道:“老爷,羹汤做好,要趁热喝吗?”
曹经义眉毛扬:“端进来。”
厅堂幽寂,园圃静谧,江怀越跟在那人身后走许久,也不闻半点人声。
他倒是已经司空见惯,曹经义向来就讨厌喧哗,在担任司礼监秉笔期间,就有两个手下因为在院门外争执而被双双杖毙。如今虽然已经隐退,但余威不减,偌大宅邸悄寂如古刹。
仆人将他引到曹经义书房外,轻轻敲门禀告之后,便无声无息地退去。江怀越在门口等候,过片刻,屋内才传来沙哑声音:“行,进来吧。”
他低首入内,掀开隔间竹帘。室内昏暗滞闷,曹经义斜躺在垫着厚厚褥子榻上,摩挲着鬼眼黄花梨佛珠手串。烛影晃动,他脸色焦黄,眼底下微微发青,见江怀越进来,眯着眼从上至下打量他番,不开口说话,只是哼笑数声。
“义父身体可好些?”江怀越拱手行礼,带着温顺笑意,“之前就想来探望您老人家,只是最近事情太多,竟耽搁下来,实是不该。”
女子应声,随后竹帘斜斜挑起侧,曼妙身影款款而入。女子不过三十出头,淡扫蛾眉,水眸盈动,手托乌木盘白玉碗,碗盖轻揭,清香四溢。
江怀越侧过身,淡淡道:“义母手艺还是高人等。”
曹经义略微直直身子,只用手在碗侧拂拂,深嗅下,忽然变脸色,朝她叱道:
“你确实是事务繁忙啊。”曹经义目光烁动,“要不是叫人来请,恐怕你是不会想到还有这个义父。”
江怀越忙歉疚低头:“也是脱不开身……有时忙到半夜三更,也不好来打搅义父不是吗?”
曹经义那双深陷下去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屑,盯住他道:“听说你小子最近把高焕给撅?”
“……是。义父虽是隐退在家,倒也消息灵通。”
曹经义冷笑声:“少说漂亮话,你现在真是越发胆大,连惠妃弟弟也敢硬来。是仗着万岁信赖所以嚣张起来?别怪不事先提醒,们这些人虽是伴着君王,看起来荣宠有加,可不知哪天就会船翻人亡,平日里还是少树敌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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