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忽然觉得,他被赶出朝堂,没有当上天子近臣,如今看来反而是好事,现在天子,远远称不上成熟。更何况若是天子此时让他出动当打手,他怎办?
不过李佑还有点很疑惑,以他目测,天子没有如此缜密心思和水准,这超常发挥又是从哪里冒出来?
朱放鹤只说三个字,“段知恩。”
李大人闻言不由得感慨连连,太监影响天子,果然比文官有先天优势,这就体会次。
放鹤先生又举头痛饮,连灌几口酒,才道:“难做!难做!”
操切心急,未免让群臣生警惕之心哪。”
朱放鹤也叹道:“朝堂争斗虽然常见,但前番刚与太后争过场,又逢年终岁尾,人心思定啊。对,在年终前,派往南京查访盐案钦差要回京,天子还等着这个。”
单纯从技术角度,李大人给天子这次举动打九分。
天子利用彭阁老空前孤立时机,借势而为出手罢掉不大不小不至于朝廷震动常侍郎,然后迅速用亲信补位。此后便进可攻退可守,放出风声观望众臣态度,再相机而动。
以两淮盐案为武器,至少可以压制住徐首辅不敢乱动,同时等同于悬在户部之上利剑。
李佑同情地给朱放鹤满上,不用问也知道,朱放鹤作为天子信重远亲宗室,只怕也被天子使唤去做些小动作。
但朱放鹤乃是科举探花,经历是标准读书入仕道路,文化心理上更近似于士大夫,所以内心才会矛盾,连说几个“难做”。
李大人忽然体悟到伴君如伴虎深意。将君理解成虎是最粗浅境界,其实真正虎并非这个君,而是围绕着君产生权力博弈!
而且,庙堂之上君臣之间权力博弈往往是没有退路,不会再有更高层次大人物控制局面。
他便很直白地对朱放鹤道:“本官远离朝堂
这彭阁老真成大厦将倾态势,谁都想从他身上挖口好处,出现颓势不要紧,但人人都以为他已经衰颓那就要命。
李佑敢断定,如果彭阁老真黯然去职,又空出大学士位置。那肯定是白学士再以刑部左侍郎迁户部左侍郎,然后入直文渊阁,补上大学士空位参赞机务。
但技术归技术,技术之上还有其他因素。现在满朝真是人心思定,不想生事,天子作为观棋者便足矣,又何苦非要亲自下棋。
打个比喻,对于满朝重臣而言,刚刚亲政天子是新入朝堂外来户。无论在哪里,个新人过于张扬,势必会引起老人反感,这无关乎立场和道德,是人性本能反应。
这也是李大人被袁阁老奏请免朝参,无论敌友都有莫名喜闻乐见之感原因,也算他抢班夺权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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