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皆是阴阳相辅相成,假设有朝日若能轮到们坐上他那个位置,举动既涉及千万人,又牵连到自家前途命运,谁敢随便凭借凡人感情来行事?到那个地步,只怕们这些凡人也要被迫学他。不想如此,或学不好,就只能英俊沉下僚,甚至连官都作不!”
“这种超脱于凡人心境,缺凡人性情,到底值不值得?只能说谁如此谁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胡哨长谈得入巷,神情眉飞色舞,最后慨然道:“到如今,怕是只有那些起于微末时好友,和他身边最亲近亲属才可以见到李镇抚真性情。别人能看到,仿佛庙中神像而已。”
两位把总听得瞠目结舌,这胡哨长是李大
,年纪轻轻不到三十便任把总,便对老前辈请教道:“李镇抚为人究竟是善是恶?从今夜行事来看,观他心性冷漠,又兼心思奇诡,叫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吴把总瞅瞅前方,苦笑道:“李镇抚此人,远观之很不错,离近些,便觉荆棘刺手,可再近些,又感到此人还是很好。左右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哪。”
张把总经验短浅,参不透吴前辈话中意思。此时高邮营中个胡姓哨长凑到上司面前,笑道:“两位总爷,人人皆知佛道修行修心,李镇抚这般官场高人又何尝不修心?”
张把总对吴先函介绍道:“此乃营中哨长,读过几本书,平日常见乱掉书袋议论是非,不愧是姓胡,就爱胡说八道。”
吴把总笑道:“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胡哨长乃是张把总亲信兼半个好友,便没什顾忌地开口乱说通。
“李镇抚这类人心境,与们这些粗鄙武官不同,更别说与平民百姓相比,宛如道行自有高低之别。要们去议论他好与坏,就仿佛凡人去议论仙家佛祖胸怀,那是们揣测不出来!”
“俯视众生者情感,岂能与芸芸众生相同?彼辈喜怒哀乐,又岂能与凡夫俗子无异?彼辈眼中好坏善恶,与辈眼中好坏善恶,又岂可混为谈?”
“若将官道比天道,境界越高,人越稀少,所以才有高处不胜寒之说。佛眼看众生,天道视万物,他心中思念,绝非辈能够体验到。从此而言,李镇抚成就早已超脱辈境界,在官道算得上超凡入圣,相比起来,们就是凡人啊。”
“做官做到那个地步,他是非对错,与凡人是非对错根本不是回事!他们坚固本心就是对错标尺,拿们这些凡人为标尺去评判他是非对错,在他心里大概简直可笑得无从说起。不然他为何能坐到那个位置,并能安安稳稳地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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