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梦中醒转,伸个懒腰,无数闪亮玉屑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思维很迟钝,记忆很空白,赤身露\_体他,从座坟茔后钻出来,将在场人吓个半死。
然后,便是学习与流浪,从个空白人,学习如何接纳这个崭新世界。
多尴尬啊,明明不是人类,却会冷、会饿、会受伤、会生病。为赚钱果腹,他在风寒料峭码头替人卸货,累到半死却被黑心工头耍弄,说工钱要到三个月后才会有。
发着高烧他,在工头趾高气扬笑容里,默默离开码头,不吵也不闹。
个哈欠,“你继续练习,老师去睡。”
他埋下头,更加专注而细致地在树叶上练习,薄如蝉翼刀片在叶脉与叶肉之间游走回旋,比画幅工笔画还精细。
什时候,才能像老师那样优秀,被无数病人称赞呢?!
就是这个念头滑而过,他手里刀片歪,条叶脉断开,又失败。
第五篇将刀扔,有些躁郁地走到窗前。外头夜色,正正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背后,离他越来越远码头与货船,毫无征兆地冒起黑烟,像是着火,却又看不见半点火苗,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灰烬,工头与所有来不及逃开工人,在地上胡乱打滚,衣裳与皮肉粘在起,嗞嗞作响,仿佛被熊熊烈火炙烤,很快命丧黄泉。
所有人都吓呆。而这场事故,直没有得到任何合理解释,官府在报告上草草写上“火灾”,上报事。
他病得越来越重,在模糊视线里穿街走巷,毫无目标。没有钱吃饭治病,是不是可以去抢去偷去骗呢?
不可以。
他自己答案清清楚楚,身\_体里好像有种深刻本能意识,告诫自己,这样偷鸡摸狗求生存行为是下作
落英山下景色,如既往幽静美妙。
跟在老孙身边学习医术已经快五十年,这老头带着他云游四海,繁华城镇,冷清小村,都住过。今年,是他们住到落英山第五年,附近山民们都喜欢他们,因为老头给他们治病从来不要钱。
微寒夜风从外头掠过,他关上窗户,目光却长久地落在墙上圆镜上。镜子许久没有擦过,人照在里头,像笼着层雾。他怔怔看着自己模糊脸,这张脸,不论时光如何飞逝,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他已经不再是“年轻人”,而且,也远远不止五十岁。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但好笑是,不是人类命,却又要得人类病。
没记错话,他是在片由无主孤坟组成墓地里醒来,被吵醒。有好心人找道士来为这里亡者做法事超度,鞭炮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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