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李东阳是京师本地人,又喜好交游,终日大开中门,时不时高朋满座共聚堂,然后吟诗作赋高谈阔论——这是李东阳后来成为文坛领袖资本。有这个背景,故而方应物随随便便溜达上门,并不算失礼。
原来李东阳在翰林院混比较般,十几年时间只博出个李十八雅号。但这几年不知怎,李东阳忽然苦尽甘来,先后侍班东宫、充任会试同考官,最近又做内书堂教习,前程顿时明朗不少,有几分通往内阁苗头。
于是乎,李家大堂陡然有点热门起来,原来大都是落魄文人来做客胡混,现在也有很多*员和名流换上休闲便服,趋之若鹜前来参加雅集。
方应物这几年当着京县知县,事务繁多,没什时间来凑热闹。但现在闲下来,自然要多走动走动。
进李宅大门,方应物熟门熟路来到会客堂,此时堂中有十几人围坐喝茶闲谈,李东阳位居正中主人座上。
由于大佬们心照不宣纠结,或者是因为官僚系统低效率惯性,方应物新任命迟迟未到,于是方应物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表达下自己心情。
当然这种作为不是上疏大骂或者控诉,那样未免有点气急败坏替自己要官嫌疑,不符合位士林后起之秀公众形象。
总而言之,这种表达要含蓄。所以方应物想来想去,便上疏请假三个月,理由也很光明正大,自己要回老家替业师、前首辅商相公祝寿。
他通过这种方式,隐晦向朝廷表达点不满之情——若朝廷还不给个说法,就干脆放三个月大假得!
同时也隐含着要官潜台词,德高望重前首辅古稀大寿,朝廷总该派员慰问罢?那他方应物就是位很合适人选,但总要有个身份,而且是官职能过得去身份。
方应物站在门口对李老师行个礼,然后便施施然从墙角抽把椅子,搬到李东阳侧后方,随即直接坐下。这
故而上疏之后,方应物感觉自己简直太机智,竟然想得出如此精妙题材,能够完美周到表达自己心情。
此后方应物又陷入无所事事状态中,这日闲来无聊,出门溜达着去侍讲学士李东阳家。
西城带达官显贵密布,方应物之所以溜达到李东阳家而不是别人家,也是有缘故。
首先李东阳是方应物会试时房师,有师生关系摆在这里,溜达上门不显突兀。而且比起座师徐溥来说,方应物与房师李东阳关系反而更近些。
师生关系虽然为时人所重,但官场中师生关系从根本上却是为政治服务。徐溥、谢迁这脉与父亲方清之不大对路,方应物自然也就对座师徐溥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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