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物想到
可能性是，二十年前这名妃子被殉葬
，但阴魂不散徘徊在宫禁之间，今天恰好显身于此……所以仍然保持着看起来还算年轻容颜。
而且这也能解释她为何独身在此，左右没有太监宫女服侍，更能解释她为何不在意生死，不害怕掉进水里。
方应物本来是不信鬼神，但今天这女子种种状况，除鬼神没法解释。那女子被方应物想象力震到瞠目结舌，冷漠面容上开始出现几丝光芒。
片刻过后，女人脸庞像是冰冻裂开，绽放出耀眼夺目笑容。
开始是捂着嘴咯咯直笑，其后是擦着眼泪笑，最后忍无可忍，蹲下腰身捧腹大笑。
不知为何，方应物觉得很赏心悦目，个本来毫无生机美人忽然变得生机勃勃，景象还是很令人愉悦。
读书人，二三十岁事无成，便妄图走终南捷径，狠心阉身子进宫。这样状况也可能会留着须髯，就如你这般……”
方应物无可奈何相告道：“本官乃宛平县知县，今日奉诏率领民役入西安门清扫积雪，绝非宫中太监。”
那女子先微微愣愣，随后答话道：“你岁数也不过双十而已，如此年纪就能被任用为极为要害京县知县？
看这大明朝，真是日不如日。”
方应物口老血险些喷出三尺，产生种冲动，刚才还不如主动推这女子跳水算！反正她也不在乎自己小命！
此时却见那女子貌似为自己尖酸刻薄后悔，幽幽地叹口气道：“二十年来头次与宫外人说话，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小哥儿宽谅。”
又过会儿，这女子重新站直身子，优雅地掠掠鬓边乱发，自介绍道：“小哥儿不必多想，本宫是人非鬼，乃宫禁废人名，久居西苑偏室，贱名无足挂齿。”
方应物又不爽，自己已经亮明身份，就是当红宠妃见到自己，也得尊称声方大人或者方知县！这女子却口个小哥儿，完全把自己当小朋友看，就凭她这岁数想倚老卖老还早罢？
但方应物吐槽完后，猛然觉察到个关键词：二十年。听她这口气，应该是二十年前遭遇变故。
二十年前是什
时候？今年是成化十九年，二十年前就是先帝驾崩、今上登基年份，也就是天顺八年！
难道这女子是先帝英宗皇帝妃子，所以二十年前先帝驾崩后就独守深宫？可是看她这二十大几三十来岁又不像……如果是老太妃，绝不该如此年轻！
方应物忽然想起大明朝中前期有妃嫔殉葬习俗，忍不住猛然倒退几大步，睁圆眼睛指着面前女子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鬼，为何不去追随先皇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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