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张侍郎回到衙门后,方知县将总班头张贵叫来,下令放那五个被秘密关押在县狱大牢最深处小营官。
方应物此举自然有人关注,消息传出去后,朝野上下议论道,似乎智计百出方知县这回终于主动服软!
对这种议论,方应物也没辙,亦没有本事堵住悠悠众口,只能听之任之,反正无伤大雅。不过就在方应物和其他看客以为这个事情已经过去时,却事与愿违不得消停。
那五个小营官出县衙大狱并恢复自由身后,第三天就跑到都察院,呈上八千多字状子,声泪俱下控告方应物滥捕无辜非法拘禁,口口声声定要讨回公道。
好罢,要说方应物滥捕无辜非法拘禁什,这勉强也算是有事实、有证据。虽然没人相信几个小营官有本事去扳倒声威赫赫方应物,但如果那几个小营官豁出去闹,总该能叫方应物头疼阵子。
确实如同有些人所猜测那样,方应物当初没有真砍掉五名营官。他奉命督工疏浚河道时候,担心自己太年轻镇不住场面,便从狱中提几个秋后待斩死囚备用。
随后果然遇到军士闹事,便叫张贵等人依计行事,在胡同里砍几个死囚,然后冒充是闹事营官首级,远远地亮出示众,以震慑征发来服役军民。
至于再后来,只是方应物恶趣味发作,引而不发想借此钓鱼,修理些潜在政敌而已,恰好又为张侍郎争夺兵部尚书所用。
但到现在,因为自己持续性高光状态,人人都穷尽阴谋地看待自己,所以没法把钓鱼进行下去。如果都知道这是饵,谁还会上钩?
而且回想起来,昨日有“死掉”营官家属到衙门索要尸首,大概也是有人起疑心,指使这些家属到衙门来进行试探。
方应物再次去拜访兵部张侍郎,如实告知道:“情况如此,你策划不能进行下去,只能就此罢手。”
已经被挑起心气张侍郎略有不甘,但也唉声叹气无可奈何。
本来计划是大有希望,当自己与反方争论到高潮时候,方应物搬出几个营官,拿出几份屈打成招供状,言明这几人受某人指使破坏疏浚工事,那反方谁也扛不住,否则就成几名营官嫌疑从犯。
没想到才进行到半就要偃旗息鼓……原因却是由于方应物自己太高光,从而导致出现意外状况,实在是有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和“非战之罪”意思。
张侍郎也明白,强行继续下去没什意思。如果刑部或这都察院来询问方应物,那几个营官到底是死是活,方应物就不可能遮掩住。然后部院衙门再将几个营官提走,方应物和自己就完全没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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