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物当然不肯认账,连忙喊冤叫屈道:“陛下明察!臣本不想说,方才也只字不提,可实在是要被逼着说出来!如何能是有意妖言惑众?”
刘棉花看天子没有做出新指示,便对二人分别道:“倪大人先退下,方应物你继续说。”
方应物边整理思路,边慢慢地说:“老庆云侯前来托梦,说是想叫在下帮着寻找小儿子。”
在宝座上面无表情天子此时忽然微微动容,忍不住惊讶“咦”声。他母亲周太后排行居长,共有弟弟三人,方应物所说“小儿子”,自然指就是周太后幼弟,小名叫做周吉祥。
话说当年周吉祥出世后,母亲便去世,所以这个幼弟由长姐周太后拉扯着活下来,直到周太后进宫才分离开。
很常见却不该属于这个场面话。
刘棉花也愣愣,继续询问道:“是什梦?”方应物欲言又止,过会儿才很纠结地说:“梦到位老者。”刘棉花立刻呵斥道:“不要卖关子,自己全部说完!”
方应物继续答道:“这老者面目不甚清楚,不过自称是老庆云侯,托梦前来。”
此言既出,满殿人又次讶异。众人知道,方应物嘴里所谓老庆云侯,大概指就是当今天子生母周太后父亲,也就是天子外祖父周能。
周家本是京郊普通农户,先帝英宗皇帝出外打猎时闯进周家,遇到年幼时周太后。而当时周太后面对英宗皇帝表现有点泼辣,反而引起英宗皇帝兴趣。
后来周太后生下当今天子,在登基后,周家便骤然显贵发达。周太后父亲周能被追封庆云侯,长弟、次弟也各自封有爵位官职。
但唯有幼弟周吉祥却在早年离家失踪,直到如今仍然杳无音讯。论起感情亲近,周太后与亲手拉扯大周吉祥自然最亲,多年来对这个失踪幼弟无比思念,而且周太后现在年纪大,更怀念年轻时人物事迹。
此后英宗皇帝便把周太后带进宫,然后生下当今成化天子。这故事堪称是古代版飞黄腾达野蛮女友,或者是“刁蛮少女误上大明总裁”。
只不过在成化天子登基之前,周太后父亲周能就去世,这个庆云侯是成化朝初年时追封,所以称声老庆云侯。
可是问题在于,死二十几年周能与方应物境遇有什关系?
已经消停半天没有露面倪御史忽然上前步,对天子奏道:“方应物敢在君前妄言鬼神之事,实属妖言惑众,理当问罪!”
如果没有个合适由头,在天子面前胡乱说起托梦行为很不妥当。鬼神星象之类事情对皇家而言是很敏感事情,乱说话稍有差错就是项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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