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院中,王兰王瑜两房小妾带着仆役起相迎,喜气洋洋地恭贺小老爷高中。方应物摆摆手道:“让先静静。”
他是要静静,自从得知消息后直处在亢奋阶段,始终冷静不下来。此刻坐在自己书房中,远离外面世界喧嚣,心思才略微恢复沉稳,能静心想想事情。
考试确实要看运气,但自家事自己知,运气能好到中会元,便有点匪夷所思,父亲质疑不算错……难道真有幕后黑手?自己认识人中,谁有这大能量?
主考官徐溥?首先没那份交情,再说徐溥为人口碑还可以,很公道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个会元。而且徐大人是举荐谢迁恩人,没必要帮着谢迁竞争对手方清之儿子捧场罢,他没有这个动机。
考官李东阳?也不可能,李东阳只是春秋房考官,没有决定会元名次权力,他与主考官徐溥仿佛也不是
方应物斜视父亲,“话不可乱说,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质疑他人成果。”
方清之反斜视儿子,“为父不比你愚笨,十几年寒窗下勤学苦读,当年也没考到第名会元!你天赋也就半斤八两,用功更是差得远,文章远不如为父,怎就能中会元?这就是最大证据!”
方应物辩解道:“父亲怎可这样比较?考试此时也,彼时也,每科都不相同,本来就有很大运气成分!”
方清之口咬定道:“不与你辩这些,老实招罢,你到底使用什手段?竟然连第名都弄到手!”
方应物满腹委屈,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几乎就要指天发誓:“儿子绝对没有去科场舞弊,没有走任何人门路!”
随后方应物又打出感情牌,“外面都没人怀疑儿子弄虚作假,回家却被父亲屡屡质疑,实在叫儿子伤心悲愤欲绝,若母亲在此,绝不止于此!”
方清之与自家儿子接触多之后,便有免疫力,“常言道,知子莫若父,而不是信子莫若父,即便全天下人都相信你,为父也有点信不过。再说殷鉴在前,听李大人话里话外之意,你乡试只怕也没少耍手段罢?”
谈起乡试,方应物是真心虚,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便很诛心地反问道“这个,父亲大人不会是看到儿子年纪轻轻便勇夺会元、扬名天下,而您老人家三十多岁才中式,所以心里不平衡罢?”
方清之本意是劝导儿子心向正,不可过于沉迷于阴谋诡道。但在此刻,他这君子之腹被方应物小人之心气得直哆嗦,忍不住大喝声:“不孝逆子!”
同时他举起手就要打,方应物趁机抱头鼠窜而去……边逃边高呼:“儿子是说笑,父亲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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