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探花轻飘飘几句话,将方应物这首诗贬得文不值,还是打着前辈指教幌子,这叫方应物反辩都难张嘴——个不好,就成年少轻狂恃才傲物不尊重前辈,资历这种东西并不是虚。
而且这里毕竟是翰林院地盘,王鏊在屋中虽然算不得拔尖,但论起江湖地位,他话语权不知比方应物高多少。
此时商良臣不满地站出来,对王鏊道:“王济之,方朋友与你素不相识,今日你以大欺小,毋乃太过矣!”
王鏊轻蔑地瞥商良臣眼,“怪,什时候评论诗词,只能说好不能说差?忠言逆耳道理,商前辈不懂?”
方应物夹在中间,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色有点儿尴尬,“商前辈,先听在下几句话。”
羊”。但替罪羊也算是代表,他如果表现得太差,岂不让别人也看低他背后商相公?
人生在世,总是要遇到这种难以拿捏时刻,人才和庸才最大区别,就是处理这种事情能力。
思索片刻,方应物便回道:“此次上京,路过江南见到落花,有所感触便口占首绝句,拙作不堪入耳,斗胆有请前辈指教——春去春来自伤惜,花开花落蝶应知。年年绿到王孙草,正是花残蝶老时。”
王鏊轻轻笑笑,对旁边同乡兄长吴宽道:“原博兄你看,方朋友曾经号称人压住姑苏城,原来诗作也不过如此。只这四句,诗意平平无奇,用字平平无奇,诗情还有矫揉造作之感。”
整篇评论,字字都是贬低,没个字是褒扬,这在文学评论中很罕见,不管怎说,般情况下都会留三分脸面。但王鏊真正意思谁还不懂?
他又对王鏊道:“在下路过苏州时,曾听到王前辈首落花诗,诗云:鱼鳞满地雪斑斑,蝶怨蜂愁鹤惨颜;只有道人心似水,花开花落总如闲。
当时在下反复吟哦前辈大作,心里仰慕前辈风采诗才,便也咏首绝句以为
成化八年状元吴宽是个温润君子,觉得王鏊稍嫌有些过,但他又想想,还是没有阻止。
他明白王鏊心里有郁气,就叫他发散发散好,这方应物年纪还不到二十,受点小小打击也不见得是坏事。
再说方应物当初在苏州府行事也很过分,打得干年轻才子溃不成军、几乎精神崩溃,还出现人压住全城怪现象。
吴状元作为苏州帮领袖人物,自家后院出这种事,即便脾气再好,那也多多少少有些不快。同乡小弟王鏊要教训方应物,他真找不出阻止理由,君子也是有立场,不党也要群。
连吴宽都不说话,别人更没必要为小字辈去与王鏊对着干,而李东阳则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方应物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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