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塾师总觉得哪里怪怪。这提学官应当是方应物小座师罢?方应物言谈中也当真不客气。
不过在方应物面前,王塾师忽然觉得自己腰板略挺,自己如今也是准秀才,再加上长辈身份,大概能和这便宜女婿平起平坐罢?
又回想起在考场上扮演穷酸落魄样子,王塾师老脸红,觉得很丢人现眼,简直大失秀才相公体面。
他忍不住发牢骚:“何必如此周折,你另想法子与大宗师疏通不就行?为何还要老夫扮成这种寒酸模样,出乖露丑得让人笑掉大牙去。”
方应物看得出王塾师这是愉快到不知所云,也不多计较,说明道:“老泰山你不懂!这讨人情也要讲究方式,方式不同效果也不同。其中微妙处,可意会不可言传。”
王塾师恍恍惚惚地“被赶出”试院,感觉是如此不真实。大宗师在试卷上很随意画个圆圈,这就算是被录取?
对这个圆圈,他已经期待三十多年,从少年变成老人,从黑发变成华发,转眼这辈子都快过去……
直回到所住旅舍,王塾师还没有从恍惚中恢复过来。纠结毕生个心结突然得偿所愿,还是需要点时间缓冲心情。
方应物正在等候着,见到王塾师提着考篮,神思不属地跨进院落,连忙迎上前去问道:“情况如何?”
王塾师沉浸在辛酸苦辣、百味杂陈情绪中,对外界反应迟钝得很,面无表情呆呆没有回话。
王塾师不满道:“其中有什神秘,不可直说?”
方应物耐心解释道:“直接去说情,未免表现得太赤裸裸,心理上还是很别扭,们都是读书人呐。但先引起同情,让大宗师产生倾向性后,再点出来,那才是最好效果,堪称是画龙点睛。”
王塾师还是不明白,满脸“不是本秀才不懂,你就是故弄玄虚”表情。
方应物无奈道:“那就讲个
方应物见状,心里大吃惊,慌慌张张地对王塾师道:“怎会这样?那便快快收拾行囊,离开府城!”
“什?为何?”王塾师清醒过来,莫名其妙地问道。
方应物边转身边说:“看你样子,大概是事情不遂。难道还等着被他们府城士子羞辱?你真想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们赔礼道歉?迅速赖掉赌约走人才是正理!”
王塾师哭笑不得,“谁说不成?大宗师已经当场录取老夫。”方应物松口气,抱怨道:“方才你不答话,让以为失策。”
随后方大秀才又恢复自信,胸有成竹道:“大宗师是个私心很重人,这样人最大本能就是趋利避害。就料定只要你照说做,他没道理不录取你,区区个生员名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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