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指挥硬邦邦地赌气道:“本官知罪,还请抚台向朝廷弹劾就是!”他就不信,杨巡抚刚上任,就敢毫无忌惮去向朝廷弹劾本地高官,这明显是故意排除异己。
杨巡抚突然笑笑,如同春风化雨,“你说你有罪?其实也谈不上罪名,顶多也就是些过错而已,你既然说自己知错,那你说自己有什过错?”
彭指挥时语塞,难道要亲口将自己过错桩桩列出来?这怎可能?
此时方应物忽然插嘴道:“谁能没有过错,抚台犯不上向朝廷弹劾,彭大人既然知错,那给抚台写封悔过书即可。”
“也好,上纸笔!”杨巡抚吩咐旁边仆役道。
明白第三点是,广有库虽然设在榆林卫,但上司是陕西布政分司,再向上还有巡抚行辕,绝不是榆林卫家事情。
贵府二公子不通气,便大摇大摆将库大使抓走下狱,这实在是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你彭指挥都不好做出此等事情,却偏偏让你儿子做出来,你们榆林卫公事,就是如此办理?”
不等彭指挥回答,方应物作总结道:“贵衙犯如此多过错,还不思反悔,反而再次频频用误会词搪塞!
就在下所说三点不明之处,全都是公事,你明知故犯,又哪点是你误会?你这般如此公私不分也敢说别人心胸不宽,莫非与你彭清同流合污才是心胸宽广?在下敬谢不敏!”
绕到这里,方应物可算将薛镇抚故意泼自己身上污水清理出去。
彭指挥眼睁睁看着桌案上酒食被撤走,换成笔墨纸砚,心里郁闷得真想口气将桌子掀。
厅中鸦雀无声,其余武官看着彭指挥,顿时有兔死狐悲之感,气氛时间很是压抑。
杨巡抚缓缓环视四周,将每个人脸色都看在眼里,咳嗽几声,高声道:“还有件事情先与你们知晓。
本院欲向朝廷奏请,在榆林城建儒学、社学,军中子弟会读书者皆可入学,去求个文学功名。”
彭指挥粗人个,嘴皮子哪里比得过方应物,被激再激,顿时蛮横气上来。他厉声喝道:“榆林卫就是如此办事,那又如何?”
“该如何不是在下说算,这要请示抚台。”方应物淡淡道,随后转身对杨巡抚行礼。
杨巡抚冷冷地望彭指挥眼,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彭大人坐下说话,看看你成什样子!”
又批判道:“这办事你说如何?知道以为你是驭下不严,教子无方;不知道,还以为你割据边镇,坐地称王!”
不要说彭指挥,连方应物都冒几滴冷汗。不愧是抚台大人,看问题站位就是高,扣起帽子扣得也更是大,不能不服,不能不服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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