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却只是饮酒,完全没提过正事。听说要去敦煌行程,九微并不意外,转首吩咐烟容多取几坛酒,看架势是要不醉不归。不顾他推脱,倒满白玉碗不容分说灌下去,来不及咽下酒液泼洒而出,浸湿衣襟。九微洒脱,却绝少如此放纵。几番来去,他亦激起意气,拼下碗又碗,如刀烈酒饮在腹中火辣。听不真切九微话语,切模糊而凌乱。
“……直不懂,迦夜哪里好……”“……原来……她对你……确是不错……”“殊影……你本名叫什……”酒至酣处,九微突然问出句,昏沉神智立时清醒。他静静,终吐出个名字。“云书,本姓谢。”“知道你绝非寻常出身。”九微展颜而笑,双眸竟无丝醉色,光亮夺人。“你也不曾问过来历,到底是兄弟。”他回以笑。许多事深埋心底不曾探究,彼此心照不宣,多年默契早让猜忌化为乌有,均有默契包容对方隐瞒。
九微垂下眼,忽然以筷击碗唱起歌来,歌声慷慨激昂气势非凡,竟似首战歌,约略听得出是大漠里古语,朴拙悍勇,悲音凌凌。精致玉碗不堪击打,生生裂开来。“好歌。”他脱口而赞。似触发性情,九微大笑,“这是多年来第次这般痛快,你明日下山,就当是为你助行。”
“等回来再和你喝酒。”“定有机会。”九微深深看眼,“你不来媚园,难道不会去找你,下次们换个地方痛饮。”“自当奉陪到底。”语音掷地,两人相视而笑,九微正经半天,又开始戏谑。“对,记得你说你订过亲。”“多少年前。”记忆被时光销磨,如张漂洗过后淡墨宣纸。“若你回中原,便可再拾前缘。”九微开始臆想。
他不禁失笑,“只怕她早已另觅佳偶,哪还会拖到现在。”“漂亮吗?”“稍许吧,家里订下。”“必定是个大家闺秀。”九微啧啧调侃。“配你刚好是闷死人对。”他不客气踹过脚,正中椅侧,九微利落腾身,翻至离他稍远软榻上,不改促狭本色。“不是说,你还只适合这种,迦夜也是如此呆板。难怪紫夙百般勾引都不为所动,可怜你压根就不懂什叫风情。”磨磨牙,他开始手痒。
躲过他飞袭,九微嘴尤自不肯停。“上山这多年都不近女色,直没敢问,你该不会现在还是……嗯……”只顾贫嘴,冷不防中脚,狼狈撞上雕花几案,哗啦啦倒地东西。扶着腰爬起来,啮牙咧嘴对闻声而来烟容摆摆手。“出去,和殊影有事商谈。”
待清影刚消失,挡过袭来酒坛,九微揉身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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