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并不长,过得却极其缓慢。没有天光日色,甚至连时间感都消失。六翼都暗里来看过他,捎来各式各样伤药衣食,说着宽慰话,眼中藏不住黯然,谁都知道,这次怕是再劫难逃。迦夜次也未曾出现。据六翼说法,她最近非常忙,整夜整夜处理案卷情报。不知是不是想借着忙碌弥补失败挫折,时常能看见她房中灯火亮至天明。九微私下对迦夜极为不满,碍于在他面前不便破口大骂。
似乎是私底找过迦夜,希望她能说服千冥,四使同出面力劝,宁可受惩为奴也好,尽量保全他性命,却被冷冷拒绝。她全然撇清,漠不关心。九微失望之极,他只是沉默。关心情切,九微甘冒大不韪,不顾招来疑忌之险四处奔走。可这种方式非但不能让教王从轻发落,反而容易引火烧身。个中原出身影卫,引起四使联保,对教王而言是多危险倾向,杀心只会更盛。
迦夜所做所为虽然无情,却是明哲保身上策。舍弃个棋子,平息教王怒意,她仍然是尊崇优越雪使。教王依旧会器重,在执掌西域诸国方面,无人能出其右。略为小心谨慎,她地位将稳固如初。这也是他回来意义。什时候起,她开始成为他重心?五年,连续不断杀伐内斗,腥云翻滚,并肩而战。不管波澜几度反复,她始终站得笔直,像污泥中拔粹而出青荷。
她曾说他不适合在教中生存。可在他看来,她又何尝不是。尽管她冷血,多疑,擅谋,且机心重重。九微说他动心,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怎样感情。钦佩而警惕、怜悯而戒慎、惋惜而提防,心疼而不争,种种相悖情绪混杂,说不出哪种更多。若仅有怨憎多好,若她从头到尾都如紫夙千冥般多好。即使在暗无天日地牢,生存时间所剩无已,她仍是满满占据思绪。愚蠢至此,他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门外传来狱卒沉沉脚步,门开。第十日。跪在阶下,他直没有抬头。前方明来暗往热闹非凡。千冥力陈此次任务失利全责在他,主张用重典以正教威。紫夙不阴不阳含沙射影,点出迦夜谋划失当之误。主张从轻发落,责惩迦夜,建议教王削权以彰其过。九微建言由弑杀组出面重新执行刺杀之务,平抑此次失手影响。教王在玉座上笑吟吟看阶下暗斗,许久不曾出言,直到争辩日趋激烈,才开口打断。
“怎不见迦夜。”三人静下来,紫夙柔柔应答。“禀教王,据说雪使正拟出使且末(地名),无暇他顾,看……”她掩唇娇笑几声。“倒像是自知有亏,心虚避开会审呢。”“近日诸国来使甚众,雪使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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