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去看风筝,只见一片灰天,风筝怕是早就放到外太空去了。
于是,我也约几个哥们放风筝。放风筝是一门艺术,要真像那老先生把风筝放到九霄云外也不容易。然而纵情在海边奔跑,也是情趣。这让我忆起初三时的全区男子三千米长跑比赛。这是我初次参赛,赛前一些以前拿过二三十名的“过来人”把对手描述成飞禽走兽,令人毛骨悚然。结果我拿了第一名,在海边跑一点都不累。
在我这近二十年里,和海交情最深的莫过于一次在海边过夜。听说一九九九年的最后一秒有许多人正在海边搭帐篷过夜,而那一个瞬间我是在复兴中路过的。海边的人点燃篝火时,我正在衡山路一棵法国梧桐下。如果千年有两次,第二次我定会选择在海边过。话说回来,其实那天是被迫的,并不是三毛情结发作。石化街头缺少的是可以坐的地方,虽然全是卖小吃的——全石化的人夜以继日都吃不了那么多——唯一一家可以聊以小歇的地方是距海千米之遥的大江鸡快餐厅。那家餐厅散香有方,据说鸡的香味可以一路飘至海边。许多次我去那里时,生意奇好,只好在路边啃馒头。
最近有人传谣言说那鸡里放了激素,吃了会得一个什么氏症,死得很难看。没了能坐下来透过落地玻璃窗看风景的地方,只好径直去海边。那一夜躺在海边一个高地上,排除海啸的可能性,那里是绝对安全的。那个高地旁边有更高的掩护,吹不到风,八九点钟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看星星。海涛声音巨大,这时我才明白自然之声和人造之声的区别,比如海涛能催人入眠,“呼——哗——”一阵一阵,只恨自己知道的拟声词太少,恨不得要生造几个来形容。和海涛的声音差不多的还有呼噜声。呼噜声是极度惹人讨厌的——至少惹我讨厌。夜睡寝室,呼噜声不绝于耳,而且还一呼百应,使我精神几近崩溃。睡在海边,第一感觉就是好像回归寝室,然后才渐渐品出味道。睁眼就是一片黑漆漆、壮丽的海——人生快事。
然而,到后来就吃不消了。平日我衣服穿得极少。严冬也顶多一件衬衫、一件防水外套,这是为以后去西藏做准备。可那夜到十二点后,脚趾冰冷,没有一点知觉,被人割去几个恐怕也不知道。雪上加霜的是,旁边五米处一对情侣正在亲热,不顾我浑身寒冷,也不懂得有福同享,三个人一起抱着多暖和。强大的反差使我更冷,兜里几个孔方兄不够住店,又没有通宵的茶坊和咖啡屋可去,只好退缩去坝后边的国际轮滑中心。当我站起来时,那对情侣吓了两跳,原来没发现我,难怪爱情是盲目的。对不住了。
在轮滑中心熬到天微亮,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