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歌明知他言不尽实,没有再问,“传言说不错,她确是师妹,苏璇师叔唯弟子。”
左卿辞知道,这些话殷长歌大概也忍许久。
“她是师叔在山外收弟子,在身边带两三年,后来似乎有次遇险,师叔不得已将她送回山上,甚至因此与派中生极大争议。”殷长歌隐然失神,陷入遥远旧忆,“师叔天资奇高却不爱收徒,有许多人想让子弟拜在名下,尽被婉拒。唯有她是例外,偏偏是个胡姬,师长们拗不过,默许她留在山上,那些年——”
殷长歌话语停住。
他还记得那张嫩白美丽小脸,有时被打得颊面青紫,有时衣上糊满污泥,甚至冬日被踢入翠微湖,她只是声不吭爬上岸,他甚至不记得曾在那张脸上看到过笑。
沈曼青语气放软,犹如哄劝个心情不佳病人,“方才半天又不见你言语,左公子也倦,有什话不妨来日再叙。”
两人之间气氛极怪,左卿辞宛若不见,微笑接过话语,“沈姑娘客气,今日到访除辞行,也是放心不下殷兄伤势,尽管诊脉尚算安好,经络仍有些许阻滞,必须以银针疏导,化去淤堵才是。”
沈曼青怔怔,勉强笑下,“怎好再劳烦公子费神,城中——”
“城中虽有医者,及上却是不多,与殷兄又是莫逆之交,沈姑娘何必拘礼。”左卿辞言辞比沈曼青更完美,番下来无懈可击,“不过这套针法施起来要褪衣,少不得要请沈姑娘暂时回避。”
饶是沈曼青口舌灵动,也落个无词以对,唯有深望眼殷长歌,退出去。
她眼瞳比般人更大更深,从小就很漂亮,可是没人会注意。她存在如个隐藏污点,终有日会损害门派声誉,累及师叔英名。派中越是看重师叔,小辈越是爱戴,就越加不能容忍。
那时,他们是群不满十岁孩童,比成人更直接,也更恶毒,趁苏璇游剑江湖,变着法各种欺辱,想将这个无是处师妹赶下山,师长
静室中剩两人相对,左卿辞不疾不缓从袖中取出针囊,在案上铺开。
殷长歌当先开口,“多谢公子番好意,师姐是关心情切,并无见外之意,施针就不必,想寻隙说几句话而已。”
“殷兄经脉确需疏理,脱衣倒是不必。”左卿辞洒然拈起银针,刺入殷长歌穴位,“白陌携药箱在门外随侍,殷兄感觉有何处不适,但说无妨。”
既然白陌在门外,沈曼青自然不可能窥听,殷长歌听出话意,静会。“公子对苏——云落解多少。”
“与众人般无二。”左卿辞指间转捻银针,轻描淡写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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