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辞莞尔,“明知凶险,落兄何不收手。”
飞寇儿静默了刹,取下披在左卿辞肩头的蔽布。“天生就是贼,这是命。”
左卿辞不动声色的开口,“落兄从哪学的这些?”
仿佛觉察到什,飞寇儿退开步垂下眼。
左卿辞仿若无事的询问,“可曾有人识破?”
拈起把极小的剪刀,修去左卿辞鬓角略长的几根发丝,飞寇儿终于给了回答,“既然是假,当然有风险。”
左卿辞语声微扬,似乎纯然的好奇:“落兄手法天衣无缝,谁能有如此慧眼?”
样,只仿佛更削瘦了点,他忽然很好奇乔装下会是怎样张脸。
飞寇儿大概不喜欢与人对视,简单的命令:“闭上眼。”
左卿辞依言阖上眼,感觉视线萦绕良久,忽然顶上松,发束被挑散,发丝瞬时披散下来。
只手按在额角,而后是眉骨,鼻梁,颧弓,颔骨……轻巧的指尖在肌肤上触即收,仿佛在研究件精致的瓷器,甚至挑起缕头发审视了片刻,最后少年转过身,卷起袖管开始调弄堆瓶瓶罐罐。“公子要扮做管帐的?”
“不错,有劳落兄。”清亮的长眸无声无息的睁开,看着飞寇儿熟练的调配易容用料的手,纤细匀长,腕骨秀薄,起落灵巧如蝶。
飞寇儿又不言语了。
无视对方的沉默,左卿辞继续猜测,“神捕燕归鸿?”
少年没有回话,算是默认。
左卿辞轻谑道:“纵是神捕也屡次落空,落兄又有何惧。”
收起剪刀,飞寇儿声音有点低落,“不样,他可以再失败,只要次成功就够了。”
铜镜里映着个完全陌生的人。
棕黄色的发,眉毛和睫毛与之同色,皮肤呈种暗白,双鬓连着些细碎的须毛,高耸的眉骨紧挨眼窝,深勾的鼻尖衬着细薄的唇,显得精明而苛刻。左卿辞试着笑,发现镜中人也笑,只是再怎笑都是副刻薄的感觉。明知是假,形貌却十分自然,望之毫无暇眦,顿觉大是有趣,由衷的赞佩:“落兄真是神乎其技。”
“这张脸只能用两天,卸去必须由来,药水是特制的。”飞寇儿拎起块长布巾,三两下将左卿辞的头发包起来,缠绑成胡地常见的样式,将多出来的发丝掖入巾角,又半跪下来,对已完工的面孔做最后的检视。
近在咫尺的少年极专注,天光又亮,瞳眸中的影子清晰可辨。离得这样近,近到左卿辞甚至发现少年的瞳眸有些奇特,最深处蕴着抹墨蓝,如幽潭底汪着脉宝石,异常干净,又异常神秘。
易容能更改相貌,却无法更换双瞳,毫无疑问,飞寇儿生了双好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