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是在父母面前演戏,也会在同学老师面前演戏。有一次正在上课,老师在讲台上面念古诗“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坐在前排的马文文听着听着忽然站起身,朝教室后面走去,老师发现后不管怎么叫她都不理会,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墙角,她慢悠悠
:“撞了不干净东西了,晚上烧几张纸叫叫,叫叫就好了。”
马文文听不懂老人说的话,事实上她是做了个梦,梦里的景象很可怕,她被吓到了,所以才止不住地哭。难道所谓不干净的东西指的就是梦?后来的日子,只要是想让父母陪了,她就哭,哭到母亲从餐馆回来,她就委屈地说:“我做梦了,我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晚上给我叫叫吧。”
大概上四年级时,有一天她忽然懂了,所谓不干净的东西,并不是指梦,而是指的“鬼”,鬼是何物?是人死后的魂。了解到这些后,为了能够让父母更关心她,能多陪陪她,于是马文文开始把谎言系统化。她家的院子里以前养了只大黄狗,那狗后来吃了耗子药死了,所以连续几个晚上她都偷偷把闹铃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起床后就抓狂似的朝父母的卧室跑去,钻进父母的被窝。
睡梦中被吵醒的母亲抚摸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了,又做梦了?”
马文文将整个头埋在母亲的怀里,战战兢兢地说:“没有,我听见院子里那只大黄狗在叫,叫的好可怕。”
母亲用双手堵住了她的耳朵,困倦地说:“用手堵上,堵上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现在想来,也许是谎话说得太多了,那些小伎俩早已被拆穿。但儿时的马文文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连续几天都用同样的理由跑去父母房间,为的是能够得到父母更多的关心和爱,然而结果却是父母对她漠不关心的态度。她有点儿伤心,有点儿纠结,纠结父母是不是不喜欢她了。为此她开始变本加厉地编造谎言,比如,父母每天晚上从餐馆忙完回来大约十一点,她会十点半左右走出屋子,坐在院子里那些花盆中间发呆,听见父母的脚步声,便开始演戏。
她想象着那只大黄狗就趴在脚下,会伸手抚摸着它的毛发,自言自语地说:“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会叫呢?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大门被打开,父母走进来,她也不理会,自顾自地抚摸着它说:“下次不要叫啦,如果无聊可以进屋找我玩,我有好多玩具呢。”
偷偷用余光看着愣在门前被骗的父母,马文文更加认真地演着:“你不敢吗?那我带你进去吧,走,我们回屋。”说着,她站起身,一只手抬在半空假装牵着那只大黄狗,楚楚可怜地看向父母:“爸爸妈妈,我能带它进屋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