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琳想起那些旧时光,脑海中浮起光影片断里,她和妹妹起跳格子,过家家,跳橡皮筋。自从那件事后,再没有过。打闹都没有,妹妹变得对自己非常尊敬,尊敬得让她不安,让她心寒。
回忆翻涌,难以止歇。等文秀琳回过神来,妈妈床前已经空无人。时间很晚,妹妹没上床睡觉,却像是去屋外。她不知道妹妹是干什去,也不想管,翻身朝里,琢磨着怎继续写这封信。
事情发生得让她毫无防备。听见急促脚步声和门被砰然推开是同时,她压根儿来不及转过身,眼前就暗。
文红军站在床前,挡住光线。他盯着大女儿,文秀琳背对着她,没入他阴影中。他伸手抓住女儿肩膀,用力把她身体翻过来。文秀琳脸惊恐,木然望着父亲,嘴巴努力咀嚼,然后咽下去。
文红
回来,妈妈也不会有事,还不如和你起。最先商量时候是起,现在这样,这些年,这对你有点不公平。”
文秀娟抬起头。
“别这想。别这说。”她安静地看着姐姐,眼神里不起点波澜,“你做是对。姐姐。”
“是啊,做是对。”文秀琳伸手过去,摸摸妹妹头,“谢谢你。”
文秀娟朝她笑笑。
最近好吗?有种感觉,你是很亲密人。这样亲密和同学不样,和爸爸妈妈也不样,你明白意思吗,你也有这样感觉吗?
信纸搁在垫板上,垫板搁在床单上,灯光幽暗。文秀琳停下来,咬着笔杆。她面朝里在床上侧着,墙上灯影晃动,扭回头,见文秀娟站在妈妈床前。
她心里动。倒并不是担心什,这些年过去,妹妹也早觉昨日之非,不可能再有念头。可这心头上悸动,却又是为什?当年事情,给秀娟留下伤痕,可谁又知道,自己心里烙痕,也时时刻刻会痛起来,不得安宁。
那年,她们还太小。小到不懂感激母亲生育之恩,只是腔怨气,觉得切都比不上班里其他同学,比不上老街上同龄伙伴,只因为有个瘫在床上,不会说话没有知觉妈妈;小到总是幻想,如果妈妈死,爸爸注意力就会回到两姐妹身上;小到从贴在墙上篇报纸文章里看到国外给植物人拔管子安乐死,就天真地以为,把妈妈鼻饲管拔,妈妈就会死掉。她和妹妹约好拔妈妈管子,是谁先提起呢,好像是妹妹,好像是。然后,她幡然悔悟,打电话给强生公司调度,把爸爸叫回来。
为什要叫爸爸呢,为什不自己去阻止妹妹呢?也许,是不敢直面那拉过钩约定吧。个退缩懦夫,只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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