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块碑前站不住脚,只能扶着碑慢慢蹲下来。她整个人在郭慨墓前缩成最小最小团,发着抖,眼泪鼻涕早已经糊花脸。呜鸣声从她咽喉深处传上来,却连声对不起都说不出。
她也不能说。声对不起,在这里轻得立刻会被风吹走。
每个星期,她和郭慨喝喝下午茶,相伴在旧时马路上走走停停,简直风花雪月,做着个轻松旁观者。但直到此刻,她摸着冰冷墓碑,才意识到,她交给郭慨去做,是件何等危险事情。这本是她自己事。郭慨想为她
散步白鸽和碑林间萦绕音乐。十月九日,还算晚秋,但对被风吹过来薄纸片样那个人来说,直是冬天。
柳絮在碑林间打转,她并不急着找到郭慨埋骨之地,似乎没有站到那儿,就不能证明郭慨已经不在这世间似。她没有去遗体告别仪式。就和当年文秀娟死讯传来后样,她病倒在床上,浑浑噩噩,神志迷离。
徘徊再久,有止息之时。柳絮在排花岗石慕碑前停下,序列号表明,郭慨就在这中间。
她走进去。
郭慨死去十二小时后,他手机终于没电关机,于是所有来电被自动转接到另个号码上,当他父亲再次拨打这个手机时,铃声从儿子卧室传来。那是放在写字台第个抽屉里备用手机,上面有多条郭慨自己发来短信。他把查案行程发到这个手机上,以备不测。最后条短信,是个地址。个多小时后,警方和郭父起进入地址上屋子,见到光着上身死在浴缸里郭慨。他左腰有道缝合半刀口,流出来血已经凝固。他左肾被取走,摘肾过程中主动脉被割破,这是死因。
根据警方后来调查,郭慨当夜泡吧后是和个长发女子起离开,没人看清女人脸,监控上也不清晰。警方判断这是极特殊盗肾者,色诱男子后带回出租房,用强力吸入式麻醉剂把人迷倒取肾。原本并没有想杀人,但这次取肾手术出现事故,左肾旁主动脉被割破,罪犯把伤口缝到半,看见血止不住地流出来,知道已经没有希望,就丢下郭慨逃跑。尽管网络上时常会看到可怕盗肾报道,但那大多是编造出新闻,因为未经配对肾脏不可能用于移植,但这次,出租屋内发现少量邪教小册子,其中有关于食用活体肾脏内容。至今,警方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罪犯手脚很干净。
柳絮知道警方不会破案,因为他们方向错。
青黑色石碑上,郭慨名字被描成金色。
他左面埋人七十五岁,右面埋人八十三岁,他三十岁。
与同岁,柳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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