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尸骨未曾葬埋。
烧作乌盆窑中埋,
可怜冤仇有三载,有三载……
唱腔若有若无,只把腔冤苦从马海伟耳际灌入,直渗到骨头缝里,马海伟被这唱腔彻底摄住魂魄,任凭他悲声阵阵,竟动不得分,两只胳膊就这抬在半空中动不动,口水顺着嘴角淌半尺来长。
祸灾,谋害,尸骨,乌盆,窖中埋,有三载……
商农为本颇有家财。
奉母命京城做买卖,
贩卖绸缎倒也生财。
前三年也曾把货卖,
归清账目转回家来。
马海伟瞪圆眼睛看着黑暗,但是虚空中什也看不到。
可是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就在那里。
猛地,他全身寒毛都倒竖起来。
他想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枪,但僵硬胳膊怎也不会向后拐,只能平直地抬起,指尖尽力向前触碰着,也许,能碰到那个人手臂、衣服、肌肤……或者头发?
就在他指尖感到触碰到什瞬间,黑黢黢房间里乍然响起阵犹如幽咽般京胡。
拿起旁边桌子上卷卫生纸,撕两节,捻成纸团,边耳朵里塞只,还是没用。正焦躁不安时候,忽然看见那台脏兮兮收音机……
“早就坏吧?”他边自言自语,边拿起来拨弄两下。
“噼啪噼啪……沙沙沙……嚓嚓嚓!”
收音机居然响,像个肺结核患者在暗夜中突然咳血!
马海伟吓跳!
样夜,样雨,样黑暗,有三载……
三载之前——
毫无征兆地,猝不及防地,被杀害。
行至在渔阳县地界,
忽然间老天爷降下雨来。
路过赵大窑门以外,
借宿宵惹祸灾。
赵大夫妻将谋害,
宛宛转转之后,是从地底或墙缝中飘出惨惨悲悲唱腔:未曾开言泪满腮,
尊声老丈细听开怀:
家住在南阳城关外,
离城数里太平街。
刘世昌祖居有数代,
他连忙拨转收音机频道旋钮,逃跑似,又阵沙沙响声之后,传来阵萎靡不振歌声,听没半分钟就产生尿意,却又懒得动,于是继续拨转旋钮,这回是男女两个主持人边说着挑逗话,边介绍款提高性能力保健品,马海伟赶紧又调整频道,午夜新闻正在播报,他骂句“扯淡”继续调频——
“呀……”
声肝肠寸断哀鸣,让马海伟不禁浑身哆嗦。
哪里来如此凄恻叫声?
逼仄小屋里,仿佛还有另外个人,而且就坐在床另头,只是沉默着、死寂着、紧锁眉头无尽地哀伤着,直没有为他所发现,刚刚才发出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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