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那边传来“喂”的一声,秦姐立刻把嘴贴上去,低声说了一句“小青被带到望月园去了”,就挂断了电话,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着了香烟,使劲长吸了一口,把烟狠狠地咽了下去,神情充满了憎恨,像一只眼睁睁看着老鼠逃掉的野猫。
警车一直开进青塔小区的楼后面,在草坡前停下。先跳下来的是司马凉和刑警队的预审员小张,然后,戴着手铐的小青走了下来。
她面色苍白,额头上贴着的白色纱布是看守所医务室的医生给她新换的,看上去像是挂在鸡蛋上的一片蛋壳。她的神情疲惫而绝望,像是马戏团里的一只羊,无论迁移到哪里,都要被残酷的命运赶上危险的钢丝,没有一点逃脱的可能。
马笑中和郭小芬迎上前去,一看到他俩,小青原本冷漠的目光稍稍有了些温度,像一只走失很久终于看到主人的小狗。
“还好吧?”郭小芬轻声问道,小青点了点头,马笑中指着手铐对司马凉说:“给她打开——赶紧的!”
监舍里,秦姐撇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靠墙坐着,旁边有个人在给她扇扇子。她听了红疱的报告,猛一挥手把扇子打停,起身走到门口,将红疱推开,从栅栏口向外望去,黑黢黢的场院里已空无一人。
她想了一下,立刻高喊了两声“报告”。值夜班的大眼袋马上过来了:“什么事?”
她说:“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
大眼袋开了铁门,把她放了出来,带到办公室,把门关上,往椅子上一坐,一脸不耐烦地问:“说吧,什么事?”
“我要打个电话。”
“凭什么?”司马凉冷冰冰地说,“你们说找到了小青不是犯罪嫌疑人的证据,先拿给我看看。”
这时,小青看到了呼延云。他正半蹲在草坡下面,和一个警察说着什么。她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行将就木般的厌倦,像是一个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发现眼前的湖泊不过是海市蜃楼——
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在我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时候,唯
大眼袋一拍桌子:“姓秦的,这儿是看守所,可不是你们家!”
“何必生气。”秦姐笑眯眯地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很随便地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您心里很清楚,我不是因为犯事儿了才进来的,而是有事儿非得进来办不可,回头该给您的酬谢一分钱也不会少,所以,咱们彼此还是都行些方便的好。”
大眼袋瞪着她,满脸不情愿地把电话机推在了她的面前。
秦姐一面拨打着,一面问:“小青被带到哪里去了?”
大眼袋说:“刚才司马凉过来,提走她的时候,好像说了个地名,叫望什么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