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将心中忧虑说了出来,希望汪直留意。汪直却不屑一顾,挥手道:“这些都是小事,你自己摆平了便是。我倒有件
太子有朝一日能登基,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百里缎望着他,说道:“楚瀚,你出身三家村,擅长取物。你可知道你此刻在取什么?”楚瀚听她这一问,呆了好一阵子,才道:“我保护太子,是希望能为太子取得天下。”
百里缎道:“不错!你在谋取的,正是天下。你要谋取的事物太大,自不免遇上诸般挑战折磨,经历种种痛苦煎熬,如今这算得什么?你若连这一点儿苦都忍不得,又怎能保护太子,成功取得天下?”
楚瀚听了,如梦初醒,一时甚觉惭愧,开口说道:“姊姊,我知道了。就算太子恨我恼我,我也得保护好他。我若就这么死了,太子的情势将万分危险,一切也前功尽弃了。”
百里缎点了点头,眼神转为温柔,伸手轻抚他的脸颊,说道:“正是。因此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能放弃。知道吗?”
楚瀚握住她残废粗糙的手掌,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惊悚哀恸,已有那么多人为此丧命,为此牺牲。百里缎说得对,他们都不会让他放弃的。
在百里缎的督促鼓励之下,楚瀚才勉强振作起来。又过数月,汪直忽然传信回来,说他就将返回京城。楚瀚甚是疑惑:“他这几年大都在宣府监军作战,忙得不亦乐乎,不知为何抽空回京?”当即出城迎接。
汪直率领一队锦衣卫乘马回京,楚瀚在城外设宴为一行人接风。但见汪直面容虽有些疲倦,但神采奕奕,显然仍热衷于边战兵事。汪直见到他,竟然并未劈头就骂,反而夸赞道:“一贵,这些日子来,你镇守京城,稳定大局,好让边将能够安心作战,功劳着实不小啊!我定要在万岁爷面前详述你尽忠职守,一心报国。”
楚瀚唯唯称是,心中暗暗担忧,知道汪直已逐渐陷入自己编织的幻梦之中,无法自拔。自从汪直离开京城、赴北方监军以来,他便将自己当成了个手握军权、战功彪炳、威霸一方的元帅。事实上成化皇帝虽纵容他在外作威作福,却从未忘记过他宦官的身份,因此他既不能如王越、陈钺等封公封伯,也不能升官,最多不过是加点禄米,但汪直却沉醉其中,以为自己举足轻重,天下安危都系于他的一身。这时他对楚瀚说话的口气,便似一个大统帅对属下的安抚鼓励之辞,只听得楚瀚啼笑皆非。
在楚瀚眼中,汪直在京城的地位已开始受到威胁,万贵妃靠着首辅万安的支持,势力渐增,而掌管东厂的尚铭也逐渐向万贵妃靠拢。如今汪直远在边疆,少在皇帝身边出没,影响力自然降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