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青灰,眼睛无神地睁着,手指被木板磨破皮,渗出了血,木色上都留了血痕。她却仍然疯狂地摸索着。
妈妈,你起来,我帮你找好不好!顾慈然在心里嘶吼。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顾清敏终于安静了,然后她摇晃着走到了浴室的镜子面前,她看着自己的样子。
丑陋的,疯狂的,不体面的。
顾慈然看见她沉默着用冷水将虬乱的发丝弄软,慢慢整理好自己,然后趴在洗手台上哭了。
然后顾清敏突然就沉下脸拿起剪刀举向他,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她说。
顾慈然慌了,他边后退边问,妈妈你还好吗?你是不是又忘了吃药了?
顾清敏听到这话愣了,握着剪刀的手也放松下来,吃药,对,我应该吃药的。她猛的松开剪刀,怔怔地从抽屉里拿出几瓶药。腾在手上的时候有些急,好几颗药粒直接蹦到了地上,就在掉落的剪刀旁边。
顾清敏没看地上,她没喝水,直接把一把药塞进了嘴里,她咽不下去,发出难受的呜咽声,又像窒息的病人挣扎呼吸一样。
顾慈然飞快端来一杯水给她,顾清敏一把接过喝下才顺了气。
样。
可他终究要存活,遵守每个人心照不宣的规则。只是他也会委屈,会在每一响时钟滴答声后感受到真相永远流逝的恐惧。
他不敢说自己害怕,因为没用。
他也怕下面托举他的人心碎。
顾慈然太累了。
他不知道这是梦,他只觉得好痛。好痛啊,痛到心在泣血。
梦境迷雾般散去,他的感官处在虚幻与现实交织的临界点。
他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听到刻意压抑的推门声,他恍惚感受到有人靠近了他。直到鼻间嗅到他特有的冷冽幽涩,顾慈然才确认了那个人的
对不起啊宝宝,对不起。顾清敏靠在座子上喃喃。我吓着你了吧。
顾慈然想说没有,但是梦里的他却只是沉默。
然后他就看见顾清敏难过地把修剪好的花都扔到了垃圾桶里。
画面一转,这次是顾清敏一个人在卧室。
她把衣服从柜子里都拿出来铺在床上,房间非常乱,书,衣服,床单,全都不体面地瘫作一团。顾清敏散着头发,着急地在跪在空衣柜里翻,怎么找不到呢?我明明放在柜子里的。
他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眼睛望着逐渐暗去的墙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了。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回到了水乡的老房子,推开书房门,他看到顾清敏在修剪花枝。
他妈妈很有耐心,剪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听到动静后她回头,回来了,她笑着说。
他妈妈问他喜不喜欢瓶子里的花,他回答说喜欢。顾清敏就说要送他一支让他带回去。他说不用了,自己没时间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