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不再逗她,往边儿上让了让,又很君子地负过手去,只是那拇指和食指轻碰,似在怀念刚才纱衣的质感。
他们的运气着实好,绕过河流,来到那村庄前,村头儿上便有个小小的酒肆,两间茅舍,挑着个风吹日晒脱色的酒幌子。
店主娘子是个颇爽利的妇人,热情地招呼着,言有“极好
“在我们上次去过的那条河流旁,便有个村子,去那里看看吧。”
沈韶光觉得这“我们”大抵也不算错,但听着又有些别扭……
小路狭窄不平得厉害,沈韶光便不坐车,只步行,林晏自然陪她。
田野里满眼苍翠,坡上有牧童羊群,偶见荷锄而归的农人,一派静谧美好的田园风光。
沈韶光的纱衫袖子被风吹动,碰到林晏的手臂,林晏下意识地拈一下,又任那纱从手指间流过。
来,林晏也拈了香,行弟子礼祭拜沈氏夫妇。
沈韶光抿抿嘴,没有说什么,待他祭完,正正经经地福身谢他。
林晏也正经地还礼,就仿佛那些去岳父家,在岳父注视下第一次见未婚妻的小郎君们一般。
沈韶光祭祀完,便该着林晏祭祀了。
沈韶光也去上了一炷香,倒不是还林晏“人情”,而是有些感慨,两家人的际遇多么相似啊。听闻那位崔公也是个高才之人,不知他与沈家是否也有交往。那位崔小娘子,是个烈性的,轻生死,重节义,沈韶光自己做不到,却也敬佩。
沈韶光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热,很怂地往边儿上避了避。
“再靠边儿,就掉到沟里去了。”林晏轻声道。
沈韶光抿嘴,所以,不该是你往那边靠一点吗?
林晏却微笑着,并没有“避一避”的意思。
沈韶光只好压着点袖口,又后悔,今日合该穿窄袖胡服的。
于前日林少尹说的“与崔公及崔家郎君更熟些”的话,沈韶光是信的,即便风气再开放,世家贵女们的婚姻,开始也仍然大致是岳父与女婿之间的“看对眼”,老父亲相中郎子的人品学问家世相貌,女婿相中老泰山的学问人品官声权势。小娘子,反倒不是那么重要的。
沈韶光设想,如果家里没出事,不管是穿越来的自己,或者是原身,嫁的丈夫大概都是这么选出来的。然而,命运的车轮走上了偏路,然后便什么都不一样了。
沈韶光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想到林少尹那句直直的表白。半晌,沈韶光笑一下,揉揉被明奴抓出红印子的手,还得再好好地给它把指甲修一修。
等香烧完,林晏出来,柔声问沈韶光,“天时不早了,我们就在这城隍庙用些饭,还是去旁边村镇找个食店打尖?”
城隍庙一共就这几个道士,沈韶光不愿麻烦人家,“我们还是出去找个食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