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光收拾书册,于三也帮她收拾,等收拾完,于三终于问:“因着吴王事,你家破人亡,怨恨他们吗?”
林少尹也问过类似问题,只不过个问是怨不怨父
“冬天时候,李相公与林少尹说起旧事,当时你似就神色不对,没多想,这次楚郎君来,你唤阿叔,才猜到。”于三解释。
沈韶光点头。
“四郎年纪稍长于你,吴王出事时,还未到十六岁,本该当流放,听说是因为你们沈家事,朝中物议纷纷,先帝到底网开面,直接贬他与五郎为庶人完事。”以他那娇弱样儿……怕是受不住流放之苦,所以沈家算是他救命恩人。
“虽为庶人,起初还是有朝廷人监管,当然也有吴王故旧照应,后来时候长,监管松懈,今上继位后,们便搬家换地方——他也不愿再受故旧们照拂。”
于三想起他漂亮桃花眼微眯,讪笑样子,“见便说些王府旧事,说平反,又催促上进……难道还能考科举不成?”曾经于三感同身受着,此时却禁不住想,若是小娘子,恐怕不会似四郎那样放任消极随波逐流,这会子保不齐要买大船弄航运呢。
送走楚家阿叔,沈韶光又翻出林少尹送来那些书册,旧记忆在脑子里翻涌,泪水滴在发黄纸张上,晕染开来。
或许是接收身体和记忆,又承继她命运在掖庭煎熬缘故,沈韶光直没能把自己与原来阿荠剥离开,某些黎明半睡半醒时候,偶尔会有庄周梦蝶之感,不知道唐代罪臣之女阿荠和二十世纪沈韶光到底哪个才是自己。
沈韶光轻轻地叹口气。
“笃!笃!”
沈韶光抹把脸抬头,是于三。
于三拉回思绪,与沈韶光道:“他是很感激沈侍郎。”
沈韶光提起嘴角笑下,感不感激,有什要紧?于父亲不重要,于自己,更不重要。
沈韶光倒是疑惑,于三年纪不大,于这些事情知道得这清楚,想来是这位四郎身边极亲近人,怎就会被卖呢?有什别变故?想起他说换桌鱼宴事,沈韶光迟疑下,到底问,“这位四郎果真——如你说那般落拓不羁吗?”
于三知道她问是什,沉默半晌,道:“他没拿换鱼宴。”而是——直接送人。
看他神色,沈韶光没再问。
“嗯?”沈韶光诧异,忙中午,怎不趁这工夫休息会儿?
于三来到沈韶光对面枰上坐下,看着她面前书册箱子,犹豫下,问:“你是故礼部沈侍郎之女?”
沈韶光点头,挑眉看他。
“旧主是吴王第四子李绪。”
沈韶光愣住,没想到还有这样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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