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葳蕤已有四个月身孕,但穿着冬装尚不显臃肿,眸光如水,含羞望着陈操之,待要见礼,陈操之已是快步上前执着她手,觉得葳蕤手温暖而他手冰冷,又赶紧松手,双手交互摩擦数十下,呵气暖手,然后再握住葳蕤手,笑
人带来数十婢仆,陈家坞热闹许多,陈氏族人这两日都在等候陈操之归来,十日前板栗他们带回陈操之信,说是若不能回来,过年前三日会派人来报知声,所以陆葳蕤、谢道韫等人都生怕那几日会有人来,而过腊月二十七,又开始翘首企盼——
这日早间,润儿正在丑叔母陆葳蕤书房里与陆葳蕤起临摹蔡邕书贴,润儿说得没错,凡丑叔送给两位丑叔母礼物果然都陪嫁带回来,而且还远不止那些,丑叔母陆氏这边汉魏碑贴、传世画作极多,丑叔母谢氏藏书最丰,还有王羲之、郗鉴、王导这些东晋名流帖、各种乐谱,以及润儿很喜爱郯溪戴逵画稿,宗之、润儿每日在两位丑叔母书房里盘桓,耳濡目染,学业大进——
润儿正在临书《鲁诗·邶风》之“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侧头看,葳蕤丑叔母执笔不动,眼望窗外白雪出神,想必是因这“北风雨雪”诗更加思念丑叔——
润儿正要开口安慰,忽听得天上两声清唳,身子颤,剪水双眸顿时睁得老大,也不及说话,搁下笔就跑到院中,仰头寻看,果真看到两只雪白大鹰从九曜山顶掠过,然后转折往北。
戾天、扶摇二雕随黄小统在陈家坞住过段时间,每日飞明圣湖诸山很熟悉,今故地重飞,鹰亦愉悦,故低飞鸣叫——
润儿大喜,叫道:“丑叔母、丑叔母,娘亲、娘亲,丑叔回来,派戾天、扶摇先来报信呢,咱们赶紧去接丑叔。”
陆葳蕤、谢道韫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两声鹰唳,又听润儿这说,都激动起来,各命婢仆准备车马,刻钟后,四辆牛车驶出坞堡,老当益壮荆奴领着十余名私兵扈从,碾冰踏雪往枫林渡口而去,远远看到那两只白雕在高天上盘旋,那下面应该就是陈操之行——
迎出十来里,果见队人马奔腾而来,来得好快,转眼冲到近前,齐刷刷下马,为首正是戴胡帽、披羊裘大氅陈操之,喜道:“哈哈,你们还真看到双雕报讯!”
润儿先下车,笑眯眯道:“丑叔,润儿听到双雕鸣唳,就知道丑叔快到。”
再过两天,润儿就是十三岁,亭亭玉立少女,披着半臂紫貂裘,目若点漆,肌肤粉嫩胜雪,向陈操之施礼,赶紧去搀陆葳蕤下车,扭头道:“丑叔,葳蕤丑叔母快生小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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