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葳蕤道:“好,姐姐请说,听着。”
谢道韫目光越过陆葳蕤和小婵二人头顶,悠远深长,仿佛看着极远处某处风景,那里流水汤汤、箫声如诉——
“自幼受父辈影响,酷爱音律,先是随三叔父居东山,每日琴书自娱,后因先父病逝,乃居建康守丧,升平二年初冬,号称江左音律第桓野王来乌衣巷拜访三叔父,说起钱唐有寒门少年名陈操之,竖笛曲感人肺腑,妙解音律,后起之辈第,即以蔡中郎柯亭笛赠之,当时听固然心向往之,却也不大服气,知那陈操之在吴郡求学,便与弟弟幼度悄然
谢道韫见小婵进来,含笑招呼,又指指身前莞席上个绣垫,想请小婵坐下,话未出口,却又改变主意。
小婵定定地看着谢道韫,眉目宛然,正是那个才高傲世、倜傥不群祝郎君,数月不见,竟瘦得这般模样,强忍着眼泪道:“谢家娘子,家小郎君已经到淮北——”
“这事已知道。”谢道韫打断小婵话:“小婵,你还是到屏风外与说话吧,离太近不好。”
这时,陆葳蕤也走入围屏后,唤道:“谢家姐姐——”
谢道韫扶着书案要起身,陆葳蕤赶紧道:“谢姐姐你安坐,也坐着。”就在扶膝跪坐在那绣垫上,小婵也跪坐在陆葳蕤身边。
围屏黄绢上行书清雅脱俗,那是谢道韫书录谢安《与王胡之诗》:
“鲜冰玉凝,遇阳则消。
素雪珠丽,洁不崇朝。
膏以朗煎,兰由芳凋。
哲人悟之,和任不摽。
陆葳蕤、谢道韫二人互相注视,陆葳蕤眼眸纯澈、神情伤感、欲言又止,谢道韫深切悲哀掩藏心底,表面却似平静,虽然憔悴,眸光依然清亮有神。
陆葳蕤开口道:“谢姐姐,就是想来看看你。”
谢道韫含笑道:“这次回来本来就想约陆妹妹谈,只是没想到会身染沉疴,想和陆妹妹说说陈子重,不想让你误会——”
陆葳蕤摇头道:“没有误会谢姐姐。”
谢道韫道:“人非圣贤,对这样事心里难免会有些芥蒂,今日就将心事对你说说,陆妹妹应该能知心。”
外不寄傲,内润琼瑶。
如彼潜鸿,拂羽云霄……”
天色阴沉沉午后,忽有缕阳光穿云斜照,那光线也是晕黄,从书房雕花木窗照进来,将谢道韫清瘦身影映在围屏上,那清丽行书诗句似乎就写在谢道韫身上——
小婵绕过围屏,见个高挑细瘦女郎跪坐在张乌木书案边,手握卷帛书,这女郎双眉斜挑,眼眸狭长,鼻子高挺,因为瘦,面部轮廓稍显生硬,脸色更是白得像左伯纸——
“小婵,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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