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用罢晚餐,还不见店伙计回复,便命客栈备水沐浴,沐浴毕,小婵正帮他拭干头发,就听得院中传来陌生人声音问:“陈郎君在哪里?”
黄小统道:“家小郎君在洗浴,你是谁?”
那人道:“叫毛桃,奉管事板栗之命前来见陈郎君。”
陈操之披散着长发走到廊下,见那人提着盏灯笼,有些面熟,以前在陆府见过,便道:“板栗怎没来?”
名叫毛桃陆氏庄客扣眼看,“啊”声,赶紧过来见礼,院中人杂,不便说话,便跟着陈操之入室,说道:“方才得知陈郎君来到华亭,板栗即去报知家小娘子,小娘子喜
陈操之、谢道韫行四十余人沿吴郡城南麒麟河往东,十月立冬之前,天气初肃,乍寒还暖,道路两边树木日见凋零,花亦单调,只有野生黄菊花丛丛簇簇,渲染秋冬意象。
小婵坐在牛车里,看操之小郎君和祝郎君按辔并骑而行,小婵原先觉得这个祝郎君言行颇有女态,只怕是余桃断袖之辈,但这些日子同路行来,祝郎君与操之小郎君都是彬彬有礼,夜宿时不是谈论书画,就是品茗围棋,讲今说古,君子之交——
小婵道:“祝郎君虽然对他人不假辞色,但与操之小郎君交情是极好,不过论性情,还是陆小娘子最好,陆小娘子就好比幼微娘子,操之小郎君与其兄庆之郎君般,都是喜欢既温婉又坚强女子——”
想到这里,小婵摇头笑笑,暗骂自己糊涂,怎把陆小娘子与祝郎君相比!
只听得祝郎君说道:“子重,陆禽在华亭,你去时,难免遭他言语羞辱,传扬出去,于你声誉有损。”
陈操之默然片刻,说道:“总不能样样为声誉着想,路过华亭而不敢去见,就太对不住她。”
小婵心中暗叹,操之小郎君与陆小娘子婚事,比当年庆之郎君和幼微娘子还艰难得多啊,陆小娘子从十六岁等到十九岁,很少有十九岁大族闺秀还没嫁人,哦,还有个谢家娘子谢道韫,二十岁也未嫁人,谢家娘子是在等待这个祝郎君吗?
陈操之行在青浦用午饭继续赶路,天黑透时赶到华亭,这日足足行百里路,赶路人、驾车牛都疲惫不堪。
华亭客栈酒肆都是陆氏产业,客栈店主也是陆氏庄客,陈操之途经华亭多次,年初更是与陆夫人张文纨道进京,陈操之和陆葳蕤之恋在华亭更是尽人皆知,所以这客栈店主和伙计都识得陈操之,很是殷勤。
陈操之让来震给那小伙计百文钱,小伙计便兴冲冲去陆氏墅舍寻那执事板栗去,板栗随陆葳蕤出京前,陆夫人擢他为内院执事,手下也管着数十名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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