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谢道韫番修饰,纶巾襦衫,来顾府拜访陈操之,顾恺之迎她入府,起去小院见陈操之,顾恺之抱怨说两次登门皆被拒,谢道韫致歉道:“实不知长康来访,若不是郗侍郎与
谢道韫听得三叔父送陈操之出去,她静坐不动,过会,三叔父木屐声清脆,回到厅中,唤道:“阿元——”
谢道韫知道三叔父有话要吩咐,应声,褰帘而出,端端正正跪坐在方榻前候教。
谢安问:“阿元可知陈操之方才所奏为何曲?”
谢道韫道:“不知,应是其新制之曲。”
谢安又沉默良久,问:“阿元打算终生不嫁?”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优美诗句从陈操之心头掠过,串串乐音从指音淌出,陈操之沉浸其中,倾心吹奏,淋漓尽致地表现出种幽美而邈远意境。
帘后谢道韫如痴如醉,纤纤玉指不自禁在自己腿上拔弹按捺,似以蕉叶琴相和,心里道:“得闻此曲,虽死何憾!”
洞箫声袅袅而逝,高敞大厅悄然无声,那月夜、花香、那隐隐江潮、那感伤唯美思绪似乎并未远去,此时谢府大厅与前刻有很大不同,这是种很奇妙感觉。
谢安忍不住叹息:“宇宙无穷,吾生须臾,美声妙音,诚感人至深者也,昔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今日闻操之雅奏,乃知人生可贵,操之之胸怀、识鉴、品藻,于此曲尽现矣。”
谢道韫迟疑下。说道:“侄女不孝,让叔父忧心。”
谢安道:“你去西府历练年,然后来做佐吏吧。”
谢道韫应道:“是。”
谢安又道:“桓公之意难测,陈操之心意难明,你是谢家子弟,不要走错路,为朝廷效命乃是正途,那陈操之实乃王佐之才,又极具风雅魅力,你和阿遏与他为友,应相互勉励,为国家出力。”
……
谢安取阮琴。以竹签擘之,铮铮淙淙弹奏曲,歌其旧诗道:“相与欣佳节,率尔同褰裳。薄云罗阳景,微风翼轻航。醇醑陶丹府,兀若游羲唐。万殊混理,安复觉彭殇。”
划然响,音声俱寂。
良久,谢安道:“今夜闻止矣,操之更有妙曲不敢复请,期以他日。”
陈操之便起身告辞,却听谢安道:“生于今世,性命可忧,欲高蹈远引,则门户靡托,为门户计,决意让祝英台出仕,明日让祝英台前来拜访操之和郗侍郎,月底便入西府罢。”
帘后小室谢道韫听三叔父谢安这句话,并无太多惊喜,她很奇怪自己竟然这般平静,嗯,她要入西府。好好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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