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王司马昱喜道:“太后妙断,场辩难,两个胜者,奇哉!妙哉!”
陈操之、谢道韫齐拜谢太后恩典,瓦官寺香积院这场精彩辩难就此结束。
竺法汰恭送褚太后回台城,佛寺信众各散。
大庭广众,陈操之与陆葳蕤也不便多说话,只待本月十五顾恺之与张彤云成婚时再见,而经过这次褚太后在佛寺双双赐玉帛,建康士庶更是认定江左卫玠陈操之
复回,与周而复始异,《淮南子原道训》‘轮转而无废,水流而不止。’此周而复始也,并非往返。”
陈操之与谢道韫二人就《老子》“反”之二义各执端,引经据典,反复辩难,会稽王司马昱手中麈尾不住挥动,心里暗赞陈、祝二人之才,辨析之精已经超出往日司徒府清谈所论之义理,陈操之学识和辩才他已见识过,没想到这个祝英台竟能与陈操之分庭抗礼,执理甚精,辞锋甚利,若不是陈操之,在场无论是谁都已败北。
王羲之夫人郗璇悄声问儿子王献之:“阿敬,你比他二人如何?”
王献之摇头道:“不如也。”
郗璇颇为沮丧,自王凝之、王徽之与谢道韫辩难失利之后,心高气傲郗璇曾想让最优秀第七子献之去与谢道韫辩难,胜谢道韫后则扬长而去,也算是报复谢道韫回,因郗昙病逝,郗璇去京口奔丧,这才作罢,现在看来,献之恐怕也是辩不过那谢道韫——
陆葳蕤坐在继母张文纨身侧,凝眸看着侃侃而辩陈操之,她对辩难不感兴趣,《老子》、《庄子》虽然都读过,却是不求甚解,只爱花艺和书画,现在听陈操之与那个祝英台辩难,却是全神贯注,兴味盎然,看陈操之眉毛轻扬、嘴唇微动、旁征博引、口若悬河,她心里说不出欢喜:“陈郎君真是神采飞扬啊!”
陈操之与谢道韫反复辩难,渐渐,二人各持端之论竟呈殊途同归意向,说不清在辩论中是谁改变持论,这是慢慢改变,当谢道韫意识到这点时真是又惊又喜,注目陈操之,心想:“难道是子重对切应对全部然于胸,然后慢慢引导,终至二人持论相合?不会吧,子重岂非神人!”
谢道韫不相信陈操之能操纵二人辩论,认为这是二人在辨析“反者道之动”这论题时互相启发,对这论题有更新、更深认识,从而殊途同归。
司马昱拊掌道:“精彩之至,从《老子》反者道之动归结到《易》之三名,更妙是二人竟然各弃本论,辨析出新义来,这可真是少有妙事——”朝白纱帷帐里褚太后躬身道:“太后,这判定谁胜谁负倒成个难题。”
褚太后笑道:“二人皆是胜者,各赐绢三百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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