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咸长子陈尚和幼子陈谭听到老父痛哭声,大惊,进来连声问:“爹爹,出何事?爹爹——”责备地瞪着陈操之。
陈咸却又哈哈大笑,对二子道:“你们先出去,为父与操之还有要事商议。”
陈尚、陈亮见老父忽悲忽喜、又啼又笑,疑似失心疯,但说话又是很清楚,不敢多问
火热阳光无遮无拦地照射,道路水汽蒸氲上来,望过去迷离恍惚、有种波纹荡漾之感,仿佛远近之间隔着层透明鲛绡轻纱,似乎只要能将这薄而透轻纱扯去,那远去、消逝不见身影就会重新出现在视野里——
陈操之伫立良久,直到自己影子越来越短,缩至足下,这才坐上牛车,在边静候多时来德用根细竹梢在黄牛背脊上抽打下,牛车立即辘辘驶动起来。
祝英台终于挑明她女子身份,这对陈操之来说并没有什特别惊奇,因为他早有察觉,觉得如此才华横溢女子实在是罕见,儒玄、书画、音律,无不精通,言语直率,从不虚与委蛇,是个很难得朋友,锐利词锋、高贵气质掩盖她作为女子妩媚,陈操之也很少把她当作女子看待,只当作是知己友人,但祝英台方才说六百里闻笛、桃林外徘徊不忍离去话语让陈操之感动,与陆葳蕤爱花成痴般,祝英台痴迷音乐也是让人动容——
不要说现在是东晋,就是后世,男女之间也很少有知己般友情,而如今,这段友情极有可能就此曲终人散,陈操之离情浓郁,他知道此后很难再见祝英台,柯亭笛就在身边,很想吹曲,可是身边没有妙赏人。
……
午后,陈操之命来德去刘家堡交将刘尚值家书交与刘尚值之父刘族长,这可是个美差,刘族长得知儿子留在吴郡为文吏,必大喜过望,送信去来德少不有赏,冉盛跟着来德去。
陈操之去南楼拜见四伯父陈咸,钱唐陈氏入籍士族之事陈操之以前只向嫂子丁幼微说过,嫂子给他出主意、鼓励他,而现在,这事已经有很大希望,陈操之不能再孤军奋斗,他有家族,他必须依仗家族之力把这件事办好,以前埋在心底独自默默努力事,现在有必要让四伯父知晓,这不是他个人事,他无法大包大揽,列籍士族是家族荣誉。
陈咸听陈操之说有重要事要向他求教,当即引着陈操之到他书房,分坐在南窗下,仆妇上茶,茶香淡淡。
陈操之让边侍候仆妇退下,然后将通玄塔上与郗超结识、郗超欣赏他才识、指点他去建康见谱牒司贾令史之事娓娓道来——
年近六旬老族长陈咸眼睛越睁越大,屏息凝神,心潮起伏,听到后来,竟是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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