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恍然道:“
陈操之遥指对岸那大片枫树林道:“在那边——哦,你没看过卫先生画那幅《桓伊赠笛图》。”
祝英台望着对岸高大茂密枫树林、江上紫菱洲、奔流不息钱唐江水,展颜道:“何必看画,江流枫林依旧,画中人又在眼前,岂是单薄画卷能比!”
陈操之笑道:“英台兄想听吹奏竖笛?”
祝英台梨涡浅现:“子重兄有意绪否?可不想你敷衍。”
陈操之道:“做任何事都不敷衍,每次吹曲都是全心全意,但意绪好比灵感,不能想有就有,陆平原《文赋》有云‘情因物感,文以情生’,音乐也是如此,有情境、有意绪才能吹奏平日难有妙音,又好比书法,王右军、谢安石两大书家写字无数,但让他二人自己满意书贴也寥寥可数。”
道:“是,嫂子是普天下最好嫂子,可惜兄长早逝——”
祝英台默然走程,说道:“在上虞就听过令兄嫂之事,不讳言,绝大多数人是不赞成令兄嫂这段姻缘,但却不那想,丁氏嫂嫂承受家族非议意要下嫁寒门,那得需要多大勇气,这是个奇女子啊!这次亲眼看到丁氏嫂嫂,才发现她还这美丽,而且非常聪慧。”
陈操之微笑道:“嫂子是钱唐第名媛啊。”
祝英台看陈操之眼,笑问:“那吴郡第名媛与钱唐第名媛相比,如何呢?”
陈操之道:“英台兄,们继续昨日关于《庄子渔父》里‘八疵’、‘四患’辩难吧。”
祝英台致歉道:“算失言,子重兄从未敷衍过是吗?那问句,此时算得有情境、有意绪否?”
陈操之道:“尚未有。”
祝英台叹:“要等那刻,还真不易啊,不过算是有幸,听到过子重兄三次妙音。”
陈操之问:“三次?除郗参军那次还有哪两次?”
祝英台眼望别处,说道:“那次你吹笛送客,吹很久——”
祝英台笑,便执端,代言孔丘与陈操之代言“渔父”辩难,不知怎,心里有些闷闷,辩起来也词锋不利,全无往日旁征博引、搜玄钩沉机敏与严谨,没两下就被陈操之逼到死角,无言作答,这是陈操之与其交往数月来极其罕见。
祝英台道:“子重兄,今日谈兴不佳,你辩赢也胜之不武。”
陈操之微微笑,说道:“英台兄坐到车上去吧,到陈家坞还有近四十里路呢。”
牛车逶迤向南,于辰时末来到枫林渡口,祝英台下车与陈操之并肩立在江堤上,看着渡船向这边而来——
“子重兄,桓野王就是在这里赠你柯亭笛吗?”祝英台很有兴致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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