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后心思聪慧细腻，知道周宣是用这两句诗来劝劝慰她要看得开
些、旷达些，便敛去哀容，说道：“宣侄也有记错
时候吗？白乐天那两句诗分明是——‘大多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周宣赶紧道：“是侄儿错记
，姑母睿智，博闻强记，侄儿不及也。”
小周后微微笑，说道：“姑母怎比得你，你是陛下钦封唐国第二才子——”忽然记起那第才子现在已亡，不禁又生伤感，自己转过话题道：“斛珠、宣侄，
知你二人今日来是为让宽心，也确宽心许多，不过宣侄提起白乐天诗‘彩虹易散琉璃碎’，此句为所深喜，烦宣侄以此句诗意填词阙如何？”
周宣叉手道：“且让臣侄多叉几下手。”
周宣这回不是七叉手，叉几十叉，他在紧张追忆，然后徐徐吟道：
侄也起去吧，到上林苑散步。”
从花萼相辉楼到上林苑有里多路，在群女官、宫娥簇拥下，小周后、清乐公主、周宣来到上林苑蹴鞠场边。
小周后叹道：“这蹴鞠场都杂草丛生，场地无人蹴鞠这草就长得快，修剪都来不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想起李煜有时会陪她玩会蹴鞠，她也知道李煜不甚喜爱骑马、蹴鞠之类，年纪大更是不愿体勤，之所以来蹴鞠，全是为讨她欢心，现在想来，令人神伤。
“照夜玉花骢”牵到，小周后换上骑士紧身衣，骑上爱马，到马术场小跑两圈，觉得意兴阑姗，便下马回场地边小楼歇息，侍妆女官为小周后拭汗匀面，又有宫娥举着宣镜侍照，不知怎
突然失手，宣镜坠地，碎成几块。
那宫娥赶紧跪下请求娘娘饶恕。
“彩云易散琉璃脆。念往事、心将碎。只合人间十三岁。百花开尽，丁香独自，结恨春风里。小圆幽槛经行地。恨春草佳名谩抛弃。簇蝶罗裙休将施。香残烛烬，微风触幔，仿佛娇嚬是。”
“只合人间十三岁——”
小周后明眸闪闪，口里喃喃念诵，少女时与姐夫李煜初见往事如月下幽香、芬芳袭来——
……
七月初六，羊小颦归来，其父韩德让亲送女儿来金陵，本想不惊动
小周后不知想起与李煜什旧事，怔怔落下泪来。
清乐公主见母后伤心，甚恼那宫娥，命人将那宫娥叉出去受罚。
小周后拦住道：“落泪不关宫女事，不要罚她。”
那宫娥谢过小周后，赶紧收拾地上镜子碎片。
周宣看着小周后白皙面颊挂着露珠般泪滴，心下甚是怜惜，劝慰道：“姑母娘娘，侄儿记得白居易有两句诗——‘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这宣镜如此易碎，可见是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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