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邵辅忠与张原、禹烟行经朝阳门入北京内城,忽听有人大叫:“少爷,少爷——”,另有人叫着:“姑爷,姑爷。”两个人边叫着,便冲到使团车驾前。
张原听声音知道是武陵和小厮白马,但此时炎阳西斜,光芒耀眼,街道两边人又多,没看到武陵他们在哪里,便手搭凉篷寻看,扬声对开道锦衣卫道:“是家人,不要拦他。”
锦衣卫校尉便放武陵和白马过来,武陵欢天喜地道:“来褔哥和大锤他们还守在崇文门,他们以为少爷从崇文门出去就定会由崇文门回来,却猜想少爷会走朝阳门,果然!”又吩咐白马:“白马,你先回去报知少奶奶,就说接到少爷。”
白马是个急性子,撒腿就跑,张原本想吩咐几句话,他就已经跑
原听闻内兄要巡抚福建,反倒心定些,因为他知道此后几年朝堂斗争最为激烈,皇太子朱常洛即位后,早先被贬斥东林人尽数复职、升迁,但红丸案、移宫案却又接踵而至,东林与三党势成水火,党祸之烈前所未有,所以说内兄商周祚离开这纷争漩涡应该是件好事,就是嫂子傅氏和景兰、景徽两姐妹要六千里奔波跟去福建比较辛苦——
张原问:“那借此次京察高升又是哪些人?”
阮大铖也问:“对,那姚宗文居何官职?”
邹之易道:“姚宗文声誉不佳,依然还是吏科都给事中,齐党周永春这次被擢升为右佥都御史,而浙党李鋕兼掌刑部和都察院,其余大抵官职照旧,这是因为皇帝不肯补缺,不然六部堂官、五府七卿就都是三党人。”
张原道:“其实也差不多,科道官和六部要职基本被三党把持,皇帝不补缺,他们就人兼数职,权力更大。”
阮大铖觉得身燥热,“哗啦哗啦”猛摇折扇,立起身从高峻山海关城楼向西南京城方向望,夜空茫茫,疏星点点,心道:“出使数月归来,竟已是这般局面!”回头看张原,张原不动声色,未见忧心忡忡,真不知道张原是怎想——
……
七月十八日,大明礼部郎中邵辅忠奉命来到通州潞河驿迎接张原和朝鲜奏请使禹烟行,傍晚时,大明与朝鲜使团百余人抵达潞河驿,开宴前,张原、阮大铖向邵辅忠汇报出使和遇袭情况,邵辅忠道:“朝鲜国之事自有皇帝定夺,张修撰和阮行人平安归来就好。”又道:“六十名随行出使锦衣卫死伤近半,这实在是大明开国两百余年从未有过事。”邵辅忠口气似有揶揄之意。
张原道:“东虏猖獗,边境不宁,确是两百年来少有危局。”
邵辅忠呵呵笑,不再多说,请张原、禹烟等人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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