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受弹劾,必得告罪在家,待弹劾之事明,才好再入阁视事,往往还要摆足架子,要皇帝下诏抚慰才肯出来,这是为体面,不然话以后没有威信、没法办事——
吴道南道:“多谢方阁老宽慰,不过老朽还得回太仆寺街待着。”坐着喝完盏茶,辞方从哲,出会极门、经六科廊出午门——
今日在六科廊当值就有弹劾吴道南最卖力工科给事中刘文炳,刘文炳是河北真定人,原本与浙党、齐党、宣党、楚党都扯不上边,现在却与姚宗文、刘廷元等人打得火热,这是因为去年吴道南到任时,六科给事中按惯例要拜见新任阁臣,呈上名刺,吴道南把其他人名刺都收下,唯独将刘文炳名刺掷还,并警告他说“莫学严嵩”,原因是当时刘文炳态度甚是谄媚阿谀,吴道南很看不惯,刘文炳被打笑脸,由此深恨吴道南,科场舞弊案出,他率先弹劾,但吴道南在太仆寺街寓所待两天又出来,昨日应刘廷元之谋,他再度弹劾,这时看到吴道南紧皱眉头出午门而去,刘文炳是暗暗称快,心想:“看你江西人脸皮有多厚,还好意思再入会极门否!”
方从哲见吴道南走,摇头笑笑,看着案头奏章,又叹口气,把昨日杨涟、何士晋弹劾姚宗文奏疏与今日弹劾吴道南、张原五份奏疏放在起,并票拟送司礼监——
方从哲清楚万历皇帝心思,经过数十年国本之争,万历皇帝对朝臣之间互相攻击已经相当厌烦,现在他把这六份奏章并送上去,最大可能是全部留中不发,这样,杨涟、何士晋对姚宗文攻击自然落空,而吴道南两番待罪家中,应该不好意思再来,至于张原,因为是新科进士,不会因这奏疏受到任何处罚,但方从哲准备把刘廷元弹劾张原这份奏疏在邸报刊登,让朝野共议这冰河说,这个冰河说已经是被刘廷元刻意曲解——
……
这日傍晚,张原回到东四牌楼四合院,收到民信局送来叠信,分别寄自杭州、南京、昆山、青浦、苏州、华亭、上海、山阴、会稽等地,竟有二十三封之多,景徽惊叹道:“小姑父,怎会有这多人给你写信?”
张原笑道:“朋友多啊。”翻看信封,都是各郡翰社社首写来信,如冯梦龙、夏允彝、金琅之、杨石香,还有封信是茅元仪,忽然翻到信,落款是会稽王炳麟,王炳麟是三月底离京,这时应该还没到绍兴,怎会有信来,看信封上字迹,圆润秀挺,分明是出于婴姿师妹之手——
“这是婴姿师妹寄来信。”
张原心“突”跳,直翘首望着他小景徽即道:“怎,小姑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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