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主张和衷之说,张原这种持保留态度在他看来是有深意,绝非什年幼没考虑到,张原很多事都考虑到,都有自己想法,为何遇这些敏感问题就没考虑到,这应是托辞——
冷眼旁观邹元标虽然看穿张原托辞,却并无不快,反而颇为欣赏,张原这其实是种求同存异态度,而很多东林党人却不是这样,非要事事先争个明白、站好队伍才算,这样往往就耽误正事、阻绝本可为友人——
高攀龙精力旺盛,与张原直谈到子时才散,这东林党魁对这次夜谈也颇满意,张原大多数主张与东林人相似,做学问讲究济世实用、关心民生世事、积极参政议政……
夜已深,张原和小厮武陵就留在知府衙门廨舍歇夜,忙碌天,慷慨言谈,八面周旋,这时也颇为疲倦,略事洗漱后便在廨舍客房睡下,他睡眠质量向很好,般睡三到四个时辰,晨起就精神奕奕,年轻身体就是这好。
次日早,张原叫醒武陵,主仆二人在晨钟声中起身出府衙廨舍,守门差役见到张原赶紧叉手行礼,都知这位张三元是有大前程人,这次山阴城这多秀才都是为张三元而来——
清晨,府学宫前十字街冷冷清清,只有个役夫在清扫街道,武陵指着家大门紧闭店铺道:“少爷,这间店铺原是姚铁嘴家书铺,现在归们。”
——青浦杨石香很有经商头脑,这次来山阴参加社集,随船带来翰社书局新刊印出来、还散发着油墨香《焦氏笔乘》上、下两卷计八百册、《警世通言》前三卷计千二百册、还有加印张原评点两卷八股文集计千二百册,杨石香是二月二十九与陆韬夫妇起抵达山阴,次日就在府学宫十字街租下间店铺卖书,借此次翰社集会四方士子云集良机,短短数日,这三千多册书卖出去大半,张原评点那两卷八股文集更是被抢购空——
杨石香与张原商议下,出银把原先姚复在十字街那间书铺盘下,作为翰社书局在山阴售书点,就由张原之父张瑞阳管理,阳和米行也已开张,张瑞阳既管义仓和米行,又管书铺,老当益壮,精神极好,张若曦也准备在山阴开家“盛美布行”分店,已说好由伊亭帮忙管理,伊亭虽不识字,但很能干,而且伊亭私下向张若曦说待她与宗翼善成婚后也要学识字,叫兔亭和她块学——
想到伊亭也要学认字,张原不禁微笑,前年他教穆真真认字时也曾招呼伊亭来学,伊亭觉得太难,没什兴趣,现在要做宗翼善妻子,宗翼善学问广受赞扬,伊亭姐有些自卑,所以也要学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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