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问:“为此争得朝政荒废亦不惜乎?”
高攀龙听这话,勃然作色,厉声道:“若国本都不争,还争什!”
张原不动声色,稳稳道:“晚生明白先生意思,晚生还有问,两位先生以为大明国可有近忧?”
高攀龙道:“国本未固,此乃大忧。”
张原道:“福王已就国洛阳,国本之争已定。”
张萼意思是不识字就不能看《水浒传》、《金瓶梅》,岂不郁闷,听高攀龙再强调读书,知道高攀龙指是读四书五经,便道:“那当然是为做官。”
高攀龙哂笑,对邹元标道:“尔瞻兄,张肃之这个孙子倒是肯说实话。”目光炯炯,凝视张原,要听张原有何高见?
张原道:“晚生读书也是为做官——”
张萼回答说做官,高攀龙只是笑,但张原也这回答,高攀龙却脸露鄙夷之色,心想这个声名鹊起张原不过是个俗物——
但听张原又道:“不做官,如何利益万民。”
凡士人立盟结社概禁绝,敢妄议朝政者斩,此后近四百年,大抵如此——
……
高攀龙五十出头,红脸膛,高鼻梁,目光锐利;邹元标六十开外,高额锃亮,目光相对温和,东林这两大魁首看着张原五人进来执末学后进礼,听到张原自报姓名,高攀龙与邹元标交换个眼色——
入座,上茶,黄尊素年长,率先说在国子监与魏大中、阮大铖为同学,表达仰慕东林之意,张岱四人也表达同样仰慕——
高攀龙开口说话,声如洪钟:“五位南监才俊,仰慕东林什?”
邹元标目视张原,说道:“张生对国之近忧似有高见,愿闻其详
邹元标直观察张原言行神态,这时开口道:“好大口气,你有何能耐利益万民?”
张原道:“可否先让晚生向两位先生请教些问题?”
邹元标和高攀龙对视眼,起点头道:“但问无妨。”
张原问:“二十多年国本之争,奏疏如雨,贬谪、廷杖,纷纷扰扰,耗费君臣精力无数,晚生愿听两位先生对此持何意见?”
高攀龙听张原开口就问这件大事,精神振,答道:“天下事非家私事,立储君乃是天下事,岂能任由皇帝废长立幼。”
黄尊素见张原不作声,他就答话道:“晚生五人仰慕东林诸君子学问、气节。”
高攀龙道:“那来问你,读书为是什?”
黄尊素道:“读书明理,行立身、修行、忠君、爱国之大道。”
倪元璐、张岱也是这回答,很堂皇,而张萼回答是:“目不识字,比盲人还郁闷——”
句话把严肃高攀龙都逗笑,高攀龙道:“不是说识字,是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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