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微笑道:“草衣道人认为这是自由吗,这是庄周逍遥游,生活在人间是绝不可能有这种自由,鲲鹏之大,有大局限,蜩鸟之小,有小局限,随心所欲自由是没有,夫子随心所欲有不逾矩前提,以为真正自由是,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不愿意做事,这就是自由,当然,这种自由看似有,其实也还没有,这世上就没有人是自由,谁都套着枷锁桎梏,皇帝也概莫能外。”
王微默然,双眸晶亮睇视张原,心道:“非好学深思、世事洞明,绝说不出这样话——”
张原点头致意,返身回舱练字去,画可以不学,书法必须练,有宗翼善在此,正好请教。
张萼起得最晚,他起床时,船已过同里湖,午前,船到吴淞江,顺流往东北,再经水道折而向西到金鸡湖,金鸡湖畔就是苏州府长州县,长洲县河道纵横、四通八达,三橹浪船跟在范文若小船后面径直到范氏后园码头泊下,这时已经是暮色苍茫,张原站在船头,能辨出远处高高耸起虎丘塔,这时虎丘塔已经有点向西北面倾斜——
范文若率先跳上岸,对张氏兄弟道:“贤昆仲,寒舍到,请,们今夜不醉不欢。”又对王微道:“既至寒舍,修微姑娘并请进吧。”
心蔬果,宗翼善在舱室内练字,张岱、张萼犹在酣睡,王微有并蒂莲画半个瓶子,小婢蕙湘烹茶来,也端给张原盏,张原便在王微莞席上跪坐着,看王微作画——
王微侧头横眸,问:“介子相公可曾学画?”
张原道:“不曾学,眉公也不肯收。”
王微“咯”地笑,说道:“绍兴也不乏名师,那燕客相公之父葆生先生就是画中名手,小女子曾听眉公评点过南北书画名流。”
张原道:“八股都学不过来,没有精力涉猎书画。”
王微婉辞,她轻易不入他人宅第,范文若也未坚持,他家有河东狮吼,让王微入宅,惹出口舌就不美。
范氏是苏州大
王微心道:“这是托辞,你花在围棋上工夫也不少吧。”说道:“介子相公聪明绝顶,谈艺精妙,只要肯学,没有不能精通吧。”
张原道:“之志不在此,而且自知在学画上天分有限,即使花大力气去学,也不过中下品,不如不学,能赏鉴即可。”
王微搁下手中笔,认真地询问:“敢问介子相公之志?”
张原笑道:“尽道官高即是仙。”
王微不禁莞尔,这是李卓吾讥讽庸俗辈之诗句,现在张原坦然说来,倒没让她觉得讨厌,说道:“介子相公功名心这重吗,小女子却只想无拘无束,寄情山水、诗画、丝竹,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想做什就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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