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真真大喜,连声道:“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张原道:“真真,这字嘛,你只要会认会写就行。”说这话时想起王婴姿,王婴姿八股文作得好却只能用来消磨时间,而且乱世将临——
穆真真含羞道:“婢子没想别,也就是想认字想学会写字。”
张原拾起穆真真丢下那截柳枝,也在河泥上写道:“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站起身将柳枝丢到水里,笑道:“
然是轻手轻脚,穆真真却很警觉,张原没走近几步,她就扭过头来,见是少爷,赶紧站起身来,手里截柳枝丢在地上,面色微红,福福道:“少爷。”
张原眉头微皱,这穆真真又穿上她那套旧衣裙,长袖短衣袖口磨成毛边,裙子靠膝盖处打着补丁,脚上是露脚趾草履,想必方才就在河里濯足,双足洗得很干净,足趾微曲,牢牢抓着草履,蓄着力样子——
很奇怪是,旧衣破裙穿在这堕民少女身上别有种动人魅力,粗劣布料方显肌肤细腻,拘束偏小裙裳提醒张原她已长成,破衣烂裳,长腿细腰,呃,难道穆真真意识到她这穿很能打动张介子少爷?
显然不是,这堕民少女只是舍不得穿那两套新衣,去青浦是要给少爷争面子,不能穿得破烂,现在回来,这旧衣裙也还能穿,就又穿上,穆真真不会喜新厌旧,也不知是生性如此,还是自幼被贫贱和苦难压抑成这样?
现在天气逐渐热,真真要这穿就随她吧,嗯,旧衣清凉,魏晋名士还就要穿旧衣裳呢,张原问:“你拿个柳枝做什,刷牙还是写字?”
走过去看,河水退去,这片河泥半干半湿,这里已近河中央,卵石少,河泥比较平整,只见河泥上写着:“是岁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二客从予,过黄泥之坂。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
柳枝在河泥上写字,只是划字而已,不过穆真真笔致颇显大气,简直称得上雍容,与这堕民少女卑微羞怯性情大异。
张原道:“写得很好,为什不去书房在纸上练字?”
穆真真低着头没答话,青浦来回船上,她与少爷同居舱室,少爷读书写字她侍候着,船上无事,她也就执笔写几个字,现在回来,她个婢子难道还好大模大样坐在书房里写字?
张原知道她心思,说道:“你爹爹最近三个月都要帮着造屋,会去向何典史要求再宽容两个月,无非补些徭役银而已,你就在这边安心住着,每日午后练字时你就坐在边上练字,就用写过字纸反面来练字,可好?”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