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叉手道:“秦民屏先次回去,说公公不肯收礼,让他们万分过意不去,又担心是哪里礼数不周,便来问,就提议让他们在石柱为公公建座生祠,所费不多,又能让土民知道公公恩德,料想公公不会责怪。”
钟太监笑起来,连连摇头道:“你小小年纪对人情世故这般通透,再过些年那还得,你说咱家是应该喜欢你呢还是应该畏惧?”
张原微笑道:“钟公公说,你是忘年交,即便有点小聪明,若无友朋相助,那又能成什事。”
张原回答既谦恭又明确,钟太监心情愉快,说道:“咱家来江南数载,就认你这个朋友,你很好,又不贪财,咱家让秦民屏把那五千两银子转送给你,你竟不要,难得——实话说,建生祠咱家是欢喜,自己嘛不好意思
张原忙道:“不要多说,若收银子,那们恩断义绝。”
秦民屏不敢多说,突然跪倒向张原就拜,等张原要跪倒还礼,秦民屏就已经站起来将他扶住,说道:“张公子,这拜你必须受,否则就到山阴去拜。”说罢便跳上岸去,大步再往涌金门外织造署而去。
船娘烧好饭菜,鱼肉、佳蔬、鲜汤,还有绍兴荳酒,这是为张原人准备,其他人虽也有肉蔬,但显然没有这精致,张原也没说什让武陵、穆真真、陆大有这些人与他起用餐,尊卑有别对现在来说是普世价值观,他不想挑战这个,他要做事还很多——
张原盘腿坐着,吃鲜鱼、饮荳酒,看着夕阳余晖从篷窗外消失,用罢晚餐,秦民屏回来,径来见张原,后面还跟着钟太监那个干儿子小高——
秦民屏道:“张公子,钟公公再婉拒建生祠,力坚持,钟公公见推却不得,便道既要建那就在这西湖畔寻幽静之处建所小祠,或许杭人感他不曾扰民,会有些香火。”
张原心里暗笑:“钟太监倒是会选地方,嫌石柱穷乡僻壤,生祠要建在西湖畔。”说道:“那好,秦兄反正是要在杭州待段时日,就尽快为钟公公开建生祠吧。”
那钟太监干儿子小高候在边,待张原、秦民屏二人说阵话,这才上前道:“张公子,公公有要事相商,本来是想明日请张公子去,怕耽误公子行程,所以请张公子现在就去相见。”
岸上,织造局马车在等着,两匹雪白大马拉着装饰奢华四轮车厢,宛若居室签。
张原上岸乘马车去织造局,穆敬岩和穆真真步行跟随,来到织造署,张原下车,跟着小高去官署内院书房见钟太监——
钟太监见张原到来,开口便问:“张公子,那马千乘内弟硬要给咱家建生祠,可是你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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