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苍头小心翼翼抬瓮洞庭春酒上山来,到城隍庙里让老庙祝将酒烫,用大觥每人喝大觥抵御寒气,那老庙祝也偷喝大碗,被张萼看到,问他怎开斋?
老庙祝笑道:“公子家这酒太香,小道实按捺不住,且开斋回。”
众人皆笑。
张原也喝大觥,但觉胸臆间酒气冉冉,好生畅快。
马小卿唱《凤仪亭》,李畹生吹洞箫和之,箫声被寒威所逼,竟喑哑咽涩,声不能出。
张萼之父张葆生精于收藏,书画俱佳,曾得董其昌、陈继儒赞赏。
张萼辨道:“谁说不会作画,大兄,你忘,前几日不是画幅绝妙好图给你看吗。”
张岱笑起来,连连摇头。
张卓如问:“大兄,三兄他画什?”
张岱只是笑,不肯说。
肉地赶紧端上来。”
老庙祝揉着浑浊老眼,仔细端详,嘻笑道:“哈,是西张三公子,这位是大公子,这位是——”
张萼道:“没叫你认人,赶紧上酒菜。”把城隍庙当酒店。
老庙祝道:“只有些残羹剩饭,酒肉概没有。”
张萼叫道:“你这老庙祝好生吝啬,张家每年给你这里香火钱可不少,难道讨不到口酒喝!”
张岱对张原道:“昨日按察司张分守来拜会大父,说要请杭州织造钟太监来山阴观灯,张分守知道山阴张氏灯精美冠于绍兴。”
张萼
张萼道:“说亦无妨,画幅春宫,赛过唐伯虎。”
张岱笑道:“你学唐寅画春宫也就罢,但你画得也太不堪,不说也罢,莫污这雪山月色。”
冬月十三月亮将圆,雪霁后夜空无云,本应是月色朗朗、寒辉洒地,但因为群山雪色相薄,竟让半空那轮将圆月亮失色,呆白暗淡如纸。
张原看着这雪月上下白晶莹世界,心道:“澹然小姐却能作画,若她看到眼前这奇景,定能画出幅冷隽清雅水墨画来,可惜不能携她同游。”又想起《浮生六记》里沈三白与其妻芸娘携手游山玩水那些事来——
忽听能柱叫道:“酒来,酒来。”
老庙祝赔笑道:“小道吃斋,实没有酒肉。”
张萼道:“你又不是和尚,吃什斋!”
张岱道:“三弟,莫要聒噪,等下苍头会送酒来,们且先赏月。”
张原和张岱并肩坐在城隍庙山门前,看山脚下绵延开去山阴城,万家载雪,街道皆白,只有纵横交错河道黑沉沉流水勾勒出山阴城轮廓,才分得清哪里是府学宫、哪里是绍兴卫——
张岱对张原道:“介子你看,这岂不是幅天然生成水墨画,可惜不会作画,葆生叔画技三弟又没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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