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以前,民风简朴,纳采只用八色果品、茶盒、酒坛和白鹅对,上户人家礼银三两、中户二两、下户不过两,而嘉靖以后,奢侈之风渐盛,聘礼日渐丰厚,婚姻只讲金钱,尤以江南为甚,纳采只是小聘,上户人家就要礼银十八两,其余酒牲果品加倍,张原家当然要以上户算,而纳征大聘,簪花、戒指、金珠、宝石,则需要银钱百六十两,小户人家真是想都不敢想——
翠姑道:“少爷,会稽商氏乃是富豪,以后少奶奶嫁过来,嫁妆肯定极丰厚,定比咱们下聘礼要多。”
张原失笑:“翠姑倒是好算盘子,就算到嫁妆、聘礼盈亏去。”
正辰时,张原行到商氏大门前,商周德等干商氏族人将张原迎入,行礼、敬茶,忙好阵子,午饭后才算空闲下来,张原直没看到景兰、景徽姐妹,更不用说商澹然,便委婉地对商周德道:“
多吧,平时也就七、八分银子——
张原二话不说,图个喜庆,何必争这钱、二钱银子,让武陵给清墨山人二钱银子,清墨山人大喜,送张原主仆出门时又道:“公子命造,纳妾早于娶妻。”似乎担心张原成亲太晚会耐不住,少年人血气旺嘛,故而善意提醒。
张原笑道:“大明律不是规定不许四十岁前纳妾吗?”
清墨山人笑道:“那都是什老黄历,看看现在世道,家奴之子都能冒籍科举、商贾人家可以两地娶妻,大明律哪里管得过来,而且四十岁无子嗣方许纳妾是指没有功名平民百姓,张公子很快就能补生员、中举人,哪会有什限制——”
张原问:“山人认得?”
清墨山人“呃”声,说漏嘴,算命是最爱打听事,张原家离这府学宫不远,前几日又在学署闹出那大事,他怎会不认识,装作不认识是为方便算命——
清墨山人笑道:“山人是此时才算出公子姓张,乃是鼎鼎大名东张公子,哈哈,久仰,久仰。”
这个算命先生还颇有谐趣,不算恶俗。
张原袖那合好庚帖,别过清墨山人,回家报知母亲,张母吕氏甚喜,次日早便命石双持这合好庚帖给会稽商氏送去,商周德派个管事过来商议纳采日期,就定在本月初六,纳征则定于下月十二,经过纳采、纳征,这婚姻就算确定下来。
初六日早,张原带着石双、翠姑夫妇,还有小奚奴武陵,另雇四个挑夫,挑着小聘之礼前往会稽商家行纳采之礼,初日下那场雪到现在也未化尽,道路两旁还能看到雪堆在那里,沿途民众得知这是大名鼎鼎东张公子去向商氏女郎下聘,无不夸羡,纷纷议论猜测聘礼多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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