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学官随从都带着杖罚生员刑杖,也只有提学官才能杖责诸生,府学教授、县学教谕虽说也可惩罚生员,但只能用竹板打手心,像社学蒙师教训小孩子似,流于儿戏——
姚复哀求道:“大宗师,学生年老体弱,挨不得杖责啊,求大宗师开恩。”
王提学居中而坐,喝道:“打,二十杖也打不死你。”
张岱、张萼、张原三兄弟站在明伦堂外,位于诸生前列,很近地看堂上姚复受杖,真是畅快啊,姚复又受不得痛,挨下就惨叫声,张萼低声笑道:“姚讼棍也有今天,大快人心啊,对,且到大门外对众人说知此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便挤出人群,出去对众人宣告姚复受杖责之事——
果然
慎方巾落地,慌忙拣起时,已不知被谁踩几脚,早已弄得肮脏——
张汝霖与王思任立在堂口,看着这闹市捉贼似荒唐幕,都是摇头苦笑,有辱斯文啊,个人要何等可憎才会到这种人人喊打地步!
浙江提学使王编在知府徐时进和县令侯之翰陪同下,步入仪门,还没来得及与张汝霖、王思任、刘宗周等人寒暄,首先看到是大群诸生围堵姚复可笑场景,王提学喝命诸生散开,那姚复头上方巾污秽歪斜,面红耳赤,嘶声道:“大宗师救——”
王提学问:“你便是姚复?为何如此狼狈,诸生为何欺你?”
任是姚复平日如何健讼能辩,这时也张口结舌,支吾道:“诸生受人挑唆,欺负学生,求大宗师做主。”
诸生见提学官,不敢乱开口,张萼却是不惧,大声道:“禀大宗师,这个姚复听说大宗师到来,自知罪恶深重,生怕大宗师责罚他,就想溜走,诸生这是不许他走。”
王提学见姚复这副模样,印象已是极劣,心想:“看来那些苦主状告他事都不会假。”说道:“是非曲直,且到堂上公论。”回头命人把柳秀才等人并带上明伦堂,这儒学大堂就暂时当作审案公堂。
那姚复见跛腿柳秀才这些人都来,顿感大难临头,这时也顾不得什不妥,叫道:“大宗师,家兄姚诚立曾与大宗师同为六部言官,学生久闻大宗师贤名,今日见,三生有幸。”这是想攀交情、求开恩,本来这些话只能私底下来说,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姚复又正是不尴不尬待罪时候,当众说这些话不摆明是想让提学官徇私包庇他吗?
这倒不是姚复愚蠢,而是情急,此时不攀交情,等到审案后罪证确凿,那时想攀交情也晚,所以明知不妥也要这喊出来,不喊就没机会喊。
这简直是侮辱,王提学勃然大怒,喝道:“摘他头巾,先杖责二十再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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