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爽轩与寿花堂相隔不过四丈远,也就只有问答句时间,张汝霖和王思任已经步入寿花堂,转过身来就座,那俊俏少年急趋数步,又站到王思任身后。
戏台上曲笛已响起,王可餐袅袅婷婷而出,开唱:“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张原侍立在族叔祖张汝霖身后,等待问话。
张汝霖很耐得住性子,眼睛只看着戏台,手按节拍赏戏听曲,并不开口问话,这想必也是种试探,看看这个颇有天赋族孙耐心如何?
张原耐心当然足够,百日黑暗熬过来,这片刻等待算得什,侍立边,稳稳沉静。
霞爽轩在东,寿花堂在北,戏台在南,围在中间就是半亩大小池碧水,在霞爽轩或寿花堂都可以观赏戏台上演出,轩、堂、台之间有曲廊相连。
前几日场大雨,暑气消退些,依山傍水砎园当然更为凉爽宜人,午前日光照射下来,池中鲤鱼往来游动,那些鲤鱼大大小小,颜色红黄灰黑,成群结队地游蹿,当那些鱼儿不约而同潜入水里时,水面涟漪圈圈纹纹,微微荡漾,好似块丝绸大幕被风吹皱,这大幕在等着张原去豁然拉开,就会有美妙事情发生——
“会上演什,鲤鱼跃龙门?”
张原边跟在族叔祖张汝霖身后走,边这样想,尾肥胖大红鲤鱼率先跃出水面,幕幔撕破,若无其事。
就在这时,张原听到身边那个紧跟王思任俊俏少年“嗯”声,鼻音婉转,带着询问、试探、矜持,含意丰富,同时脚步缓,与身前王思任拉开几步。
等到“惊梦”出唱大半,张汝霖站起身,
张原从池鱼这边收回目光,侧头去看,正与少年目光相接,这少年个头比他还高些,双眸如黑宝石般,清瞳可鉴,见张原看过来,少年眉毛微微挑,嘴边那丝笑意很像王思任,低声问:“你几岁?”
这少年先前立在王思任身后,张原没留意,他眼疾虽然好,但眼睛还不是很好使,这时近在咫尺,总看得清楚,第感便是,这少年是女郎,女扮男装,因为那肤色、眼神、声音都像是女子——
虽然如此,张原还是不敢确定,这世道怪事多,那“可餐班”声伎王可餐就是少年郎,可那模样神态比女子还像女子,还有,李玉刚花枝招展地在那唱《贵妃醉酒》,不明底细人谁敢说他是男?至于说看胸,呃,这少年袭素色细葛长衫宽大飘逸,除非很大,否则也看不出来,再说,他凭什探寻人家是男是女?
“算是十五岁吧。”
张原答道,这世上不确定事情太多,他可是两世为人,所以不好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只有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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