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当即大喜道：“小人……小臣杜崇礼，字归仁，富平人士，中举人功名不久，尚未授明朝之官，大顺王师便入卷甲入关。小臣早先曾写过数篇万言策论，进言于牛太师，只不知何故未有回复。今幸蒙晋王殿下看中，跟随军前，自当粉身以报。”
李来亨指着前方野猪岭上层层叠叠，防守异常森严
清军，问道：
“孤观清军军势，约有三万之数。兵力在
军以上，又占有地利，以逸待劳，杜生以为当如何破敌？”
现在李来亨突然咨询自己军事实务，杜崇礼全不能答，不禁汗流浃背。但杜崇礼毕竟是明末举人，即便不通于实务，也擅长用六经注故弄玄虚
番。眼看答不出来有前程尽毁之虞，杜崇礼也只有硬着头皮侃侃而谈：
“大王英明神武，必然早有成谟，小臣哪敢班门弄斧？《易经》说得好，潜龙勿用，亢龙有悔。多酋兵强马壮、占据高地，显是亢龙，必有灾祸。殿下则为潜龙，只要谨慎行事必能抓住多酋漏洞，举摧破。又《孙子兵法》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东虏不露出破绽，军就防守
着山坡上严阵以待清军阵列，脸上并没有显出丝毫难色。他神情看起来依旧轻松自在，显露出种淡然闲适自信感。
“初唐时，梁师都与突厥联军南下寇关中，营垒就是建立在此处。”
张皮绠问道：“就是在这野猪岭上吗？”
位在军前赞画机要陕西本地文士，大着胆子凑上来说：
“张制帅，这是《旧唐书》里梁师都传内容，梁师都就和现在卖国求荣、投身夷狄吴三桂样，都是投降
鞑子狗汉*。唐初名将延州总管段德操数次在陕北打败梁师都，段德操是北齐名将段韶之子，小人听闻制帅亦是大顺元从之后，果与段德操相似，今后定也能够击破吴三桂。”
大顺处处以盛唐典章礼乐为标榜，李来亨更是常常自己派说书人到民间去制造他是“太原公子再生”舆论。
这些归诚大顺陕西籍贯文人士绅，大多已经认为顺军撤离以后，西北必定大乱，桑梓将遭到次空前劫难，只有全力支持李来亨，才能有驱逐鞑虏，重新收拾关西江山机会。
所以李来亨在临潼开医科科举招揽郎中时，居然还有不少不愿意举兵叛乱官绅，从凤翔、平凉、庆阳，乃至于兰州等地，千里迢迢举家奔至长安附近，主动放弃祖业田产，要跟随大顺军撤离关中。
这位在军前赞画机要文士，就是其中之。
其实张皮绠父亲，不过是闯营早期员小卒而已，但李来亨听他说话十分好听，就笑道：“这位先生名讳是何？孤要记得你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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